2007年,刘老和国姨终于有机会到杭州看一看了。这一年,他们悄悄来杭州,住在柳莺宾馆,对面那远远的就是刘庄了。回广东前,刘老央求曾撰写过相关书籍的一位作家带他们进刘庄参观。激动时,刘老很想在刘庄水竹居拍照留念,而彼时正有一位中央领导在驻,此处禁止拍照。刘老央求作家,能不能跟他们说说,就说有个广东老头儿马上就要走了,就拍一张照片。 我问他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您可是这里的主人啊! 刘老说:咦~那不行。不能给刘庄的人添麻烦啊!我不想让人家以为姓刘的突然出现了,是来争抢什么的。 后来,刘老终于拍成了照片,就是他曾寄给我的那张。 我无法再勉强这样一位老人接受强硬的镜头入侵。而刘老一直为不能让我达成心愿而深感自责。 在珠海的几天之内,餐餐都由刘老招待。我知道他退休工资其实并不高。可买单时,他们俩每看到我掏出钱包,气得眼睛都快鼓出来了。他们就是那样,从不让客人破费。 一天晚上我们去吃宵夜,坐在他对面我拼命塞下了一份巨大的干炒牛河,吃得快要噎着了。他问我为什么不剩下,我说我知道粮食金贵。刘老长舒一口气,他跟服务员要了个小盒子,把饭店赠送的一碟花生装了进去,说,这个给你带回去,明天早上饿了可以先吃一点。 又一回他和国姨非要带我吃西餐,我们先是步行了很久,又搭乘公交车一路辗转,终于来到一间法式乡村鸡餐厅。两位老人的出行工具通常是公交车,刘老以前爱骑自行车,现在他骑不动了。 不吃肉也不堪忍受嘈杂的国姨一直陪着我,在人来人往的餐厅,看着我吃下了整整一只鸡才心满意足。 刘老吃饭异常仔细,边边角角都要照顾到,一餐饭吃得就很慢。我不知道他小时候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大概家里也养了好多厨师,会烧广东菜、杭帮菜,也会做西餐。 他们把我当成自己的小孩儿,那些天,替我常备着苏打饼干、饮料和御寒的棉衣。 他们有个义女,很忙,也不常来看望。但是这天刘老很高兴,义女即将出国,决定把一台旧电脑送给刘老使用。 刘老应邀给网站做撰稿人,可是他却不会用电脑,也不会上网。他说:等夏天女儿送我电脑,我就能学上网了。 刘老对网上的事儿知道的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少。他知道梨花诗,也知道陈冠希。看着电视的时候,他会突然用广东话说,张柏芝又出来啦! 我返回杭州后,连续几年的中秋,刘老都会寄来一盒广式月饼,有时候是一些保健茶,还有一次,我更收到了两张广东话的老唱片。刘老写信道:要想学好广东话,就得先听广东歌。 其实我会说一些广东话,只不过因为还年轻,对广东老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于是唱片就一直被我放在车里,想着那天没准就去听一听,但一直一直也没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