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第一次放疗时发现手伸不直了 最终我还是选择在浙大一院继续放疗,30次的放疗,意味着每天都要去医院,离家近些,总会方便一点儿。 放疗中心在6号楼的地下二层。我清晰地记得在放疗中心建模的全部过程。我摘掉假发,脱掉衣物,只穿着短裤躺在仪器上。一群医生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为我建模做准备。“给她稍微盖一点儿。”这是来自放疗科专家严医生的温暖。 医生们指导我以最舒适的平躺体位躺好。核心要求是,双手上举,抓住头上方的手柄,并记住手柄的刻度。 说实话,我的左侧乳房做过手术后,并没有在意术后锻炼。一来二去,三个月匆匆而过,我的左侧胳膊已经出现功能受限问题。 一个最简单的动作,我确实做不到。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左胳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看我吃力地举手过头顶,医生们“数落”我:“你要锻炼的,双手爬墙,每天递进高度。患侧胳膊做钟摆摆动,每天锻炼,以免退化。” 一个女医生声音尖锐地说:“不锻炼以后可能胳膊会伸不直的,而且时间拖得太久,再锻炼时更会感觉到疼,今天就开始锻炼吧。” 019 地下10米放疗中心门口众生相 两天后的下午,我如约来到放疗中心,这个深深地隐藏在地下近十米处的诊疗中心。 依旧是在CT定位门外候诊。我的周围已经坐满了六七十岁的大爷大妈们,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我的病友,无论我多么不想承认。 略扫了下周围环境,我找了仅存的空位坐了下来,感受大家的气场。只看外貌,各位病友少有颓势,都安静从容,并无愁容。而陪同的家属们则格外活跃,三五一群讨论治疗心得,主要内容是吃什么,众口一词地说萝卜较好,他们激烈地讨论红心萝卜在哪里买,萧山萝卜到底好不好。 一位大妈一直呕吐,发出巨大声音,像要把心和肺都吐出来一样。这种声音会带给人巨大的不适感,可是大妈每次吐完都神态自若地回到诊区,和那些陪客讨论萝卜问题。她和病友取经“我这次反应有点儿厉害”,马上有人回答:“没事儿没事儿,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很快就好了。” 我观察了没一会儿工夫,候诊区的五六十个座位里,又多了几个戴假发和戴帽子的乳腺癌患者。 CT室在进入一个眉毛胡须都白了的爷爷后,突然暂停工作。房门打开,清洁工进去打扫,连仪器上的垫子也被换走。那几个活泼的陪客十分有经验地猜测大概是白眉毛爷爷失禁了。 我一直觉得19号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单身,30岁,老家在隔壁省份,在某私企做财务。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来放疗的,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陪伴。她说她有男朋友,只是不住在一起,我不太相信,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的爱人不是应该在身边照顾她吗?19号告诉我,她就是我入院时住在我隔壁床的病人,我们互相没认出来,因为几个月我们都变化太大。19号在治疗期间要自己照顾自己,她做了六次化疗,放疗后,她也要接受五年的内分泌治疗,这意味着她在五年内不能生育。还会有人爱她,照顾她吗? 24号是个大咧咧的姑娘,她才29岁,幸运的是她有孩子有爱人,不幸的是她被切掉了全部的右乳。 24号说:“现在什么也不在意了,只要能好好这样活下去,陪女儿长大。我的肿瘤类型差,发现不及时,我只要活到50岁,就很满意了。” 那个一直让我加入肿瘤病友群的23号大姐,每次都是老公陪着来,对她体贴入微。大姐的儿子在美国读本科,本来大姐订好机票要去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这个当口,大姐被确诊为肿瘤患者,接着就是化疗和手术。儿子放弃了继续读硕士的计划,很快回国。他们一家人因为大姐生病而不再分离,关系变得更紧密了。 病人们的新年愿望,无非就是,身体健康。回归到最简单的需求,吃得饱,穿得暖,只要健康就似乎没有烦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