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壳而去·杜立明的骑行笔记 杜立明(诗人在路上) 11日,张店、周村、章丘、济南、长清。 终于可以成行。七点多起床,收拾行李。一飞仍然睡着,和他做了一个男人的拥抱。同样经过周村,这一次和上一次的心情不一样。到了周村,在中国银行耽误了些时间。 10点钟继续西行。天气炎热异常,可以说是炙烤。沿309国道,温度极高,38℃,地面散发着热气。大口大口喘息,就像在蒸笼,快熟透了。只能不断休整,增加水分。马路上没有人,到达济南的时候,三点多。疲惫至极,坐在路边休息,身体几乎虚脱。我就是个过客,时间和空间的过客,我们只能有一个经过,和任何人不能交集,只能孤独一个人。我们永远走不进别人的世界,也不会理解别人的思想,在短暂的时空里行走,短暂到就像地上一只奄奄一息的蝉,只有几十天的时间歌唱,我也一样,如果谁能偶尔读到这些文字,也就像经过一棵树下听见了蝉的叫声。我把路边上一只将到生命终点的蝉放在手掌,生命很脆弱,我和它一样,都有自己掌控不了的命运。 继续向西,经十路我就用了一个多小时。在西郊附近的麦当劳,让一个小伙子帮我看着车子,去买了个汉堡、草莓冰激凌,我为这个冰激凌写了一首诗。汉堡我没有吃,一天没吃东西,没有食欲,只想喝水喝饮料。一路上喝了十几瓶水和饮料。 八点赶到长清。 洗澡、洗衣服,下来吃饭,然后写两首诗。睡觉时十二点钟。 时间这个概念是否可以用别的方式代替呢,这值得研究。我写过一首诗,叫《一碗牛肉面》,时间也可以用面条来代替,或者用桃花樱花的飘落。我们像什么呢,在控制不住的时空里掉进虚无,我们在哪里,这都在变化的,我们仅仅在并不存在的像一张纸一样的一个通道里。我想给这条河起一个新的名字。 永远没人知道那天有多么热,我出了多少汗,我那时才明白自己是一条暗河,身体里是有水的。这条河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 12日,长清、平阴、梁山、郓城。 六点就醒了,打开电视,听着新闻,整理行李。七点下楼,吃饭上路,早餐吃得浑身是汗水。这家酒店还不错。 一开始很顺利,路也不错,九点以后,再次陷入绝望。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热,且几乎全是山路。在大山里穿行,热浪几乎让我窒息。只有不断休息,不至于让自己中暑。在最热的正午,我依然在路上,山路上没有遮拦、树荫,我逃脱不了,这绝望和悲怆的幸福。我不是疯子,我只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抵达安宁。去平阴这条道路,去年骑行聊城时也走过,我又回来了。 平阴到梁山,七十多公里,我走了很久,耗尽了我的体力,每次停下来休息,汗水像河流一样。到达梁山已经七点,还有38公里,我继续赶往郓城,去会会宋江这厮。道路太烂,坑洼不平,几乎让我不能忍受,尘土飞扬,大货车们横冲直撞。 天黑下来,我就像没有了眼睛,一切凭着感觉。其中的一段烂路,跑来一个骑电瓶车的,开着灯,在我前面不紧不慢,保持着和我一样的速度,就像有人派他来给我带路。如果不是他,我会掉到一个大炕里。他离开后,我还有十五公里的黑暗。 到达郓城,九点多,依然是洗澡洗衣服,吃剩下的半根香肠,喝些红糖水。 每天的记录看着大同小异,但是对于我来说,那一路之上的每一天都是个奇迹。我们生活里的每一天也是,都是不可预测的,在你的手相和面相里,都透露着信息,那不是一般人能读懂的。宇宙和我们的身体是相呼应的,每个人都是一个缩小的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