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关阅读: 高俳:解树郎,金乌龟,相思虫…杭州人同他们的虫儿朋友 高俳:杭州话如何巧分“的地得” 助你国文考满分! 性格内向的我却经常有缘分七搞八搞地加到浑身浑脑不搭介的微信群里,有时候还是被人家拉进去的。前两个月,我倒是自已申请加入了一个“杭州话语”群里,群主高俳是一个20多岁个小伙子却专门喜欢研究杭州话,他的研究是专业的,从语音语调,到历史沿革都是有依据的,不是说说大头天话的。高俳的文学功底也了得,写了杭州味道系列的小说,有滋有味,道尽世间百态。 今天他的公众号又更新了,写了一篇《咸浆儿甜浆儿之争》,是一个关于“吃不吃的到一起”的故事,非常精彩。我也写一篇文字来回应他,看标题就应该晓得,我是甜派,欢喜吃甜浆儿。高俳说“富吃甜、穷吃咸”,这大概是因为糖在历史上是比较贵的,而穷人吃咸是因为体力劳动者出汗较多,所以需要补充盐分。我习惯吃甜浆儿与钞票多少不相干,而纯粹是小时候养成的味觉记忆。 小辰光,早点心吃浆儿的次数最多的是在外婆家和幼儿园。我的外公每天早上一定要吃浆儿的,外面买的浆儿大都掺水,味道很淡,所以贤惠的外婆都是自己磨豆子、烧豆浆。家里常年用一只大号的搪瓷杯儿浸着黄豆,晚上外婆一边看电视,一边磨豆浆,还要用纱布过滤一次。早起煮开,就是最新鲜的浆儿了。吃的时候,碗底放一勺白糖,有时候冲一只鸡蛋,属于提高待遇。这已经是30多年前的事体了,当时外婆用来磨豆浆的还是一只小石磨呢。用现在的广告宣传词说起来,就是“古法纯手工豆浆”,童年的味道。这种豆浆有很浓的豆腥味,口感却比现在的市卖货要清爽。
冬日里,在老棉花胎做的被子里醒过来,闻到浆儿烧滚的味道,我都能猜出里面有没有鸡蛋,这也是一种起床的动力。如果是暑假,那还是没有鸡蛋的甜浆儿配刚炸好的油条吃比较有吸引力。最滑稽的事情是有一次我和表哥、表姐商量好了偷偷溜出去,到动物园玩儿一天。清晨五点多钟,三个小伢儿小动作弄了很多,真的从大门溜出去了,正待欢呼雀跃之时,却看到外公正站在阳台上端着一大碗甜浆儿喝,笑眯眯地问我们:“你们到哪里去啊?”。唉,出师未捷身先死,临上马时马撒尿,朝晖三区都没走出就扣牢的。 幼儿园里吃的也是甜浆儿。每天早上,小朋友自己排好队刷牙、洗脸……再由老师每人脸上涂一朵蛤蜊油,就算是完成了个人护理程序。然后,再排队去教室吃早饭,大部分时候是粥、花生米、宝塔菜、馒头,有时候供应小馄饨之类的,每天每人一杯豆浆或者西湖牌奶粉泡的牛奶。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不论杯子大小(杯子是自家带去的),老师都给一杯。于是,我干了一件今生比较得意的事情,周六回家的时候,让妈妈去买了一只很大的搪瓷杯,果断放弃了漂亮的、有卡通图案的塑料杯子。为了防止搞错,妈妈还到羊坝头的长江刻字店,在杯子上喷上了我的大名。一个星期之后,当我拿着这只大搪瓷,杯站到老师面前,她肯定是震惊了呀,不过还是给了我满满一杯甜浆儿。 第一次吃到咸浆儿已经是在永和豆浆店了。碗底放着紫菜、虾皮、葱花儿、酱油,一大勺滚烫的豆浆冲下去,海味的腥气就上来了。吃起来,味道是咸鲜的,豆浆已经半凝固成豆花,和豆腐脑差不多。温州同学是吃咸浆儿的。假山路学校门口的摊儿是我们偶尔改善早餐质量的地方,肉馒头菜馒头是共识,我吃甜浆儿,她们吃咸浆儿。最奇怪的是,阿环一定要说,温州的馄饨除里馅子里面是肉,汤里也要放点肉的,那肉的形态应该和温州的鱼丸一样,是不规则的。这件事情到现在我也没考证出来。
忽然想到,除了咸浆儿、甜浆儿,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淡浆儿,啥西都不放。王安忆的小说《流逝》里写过的。端丽的小女儿和同学到上海弄堂里的饮食店吃没有牛肉的咖喱牛肉汤,回来之后还得意洋洋地告诉妈妈:只是没有牛肉片而已,味道是一样的。出身资本家家庭的端丽忍不住笑她口味低,说完话转身自己去打了一缸淡豆浆喝。看到这里,我仔细回味了一下,确实只有每天锦衣玉食的人才能吃出淡豆浆里的味道吧,就好比坐在五星级饭店的大堂里说:我什么都不需要,请给我一杯白开水那么高级。 ▼延伸阅读▼ 杭州人,你凭啥不教伢儿家乡话? 杭州话:Ngo dziu z ngo, Z yen-seh peh ih-yang tih ien-h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