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 通讯员 林利军 首席记者 杨丽 22年前,台州三门的玉香和丈夫带着小女儿小丹一起到了宁波北仑小港开发区。 玉香在家带孩子,丈夫在工地上做小包工头。 6月的一天,小丹在家门口玩,妈妈在屋里做饭。外面雷声大作,妈妈出门喊女儿,但小丹没在门口。 那年,小丹才6岁。 谁会想到呢,多年后,玉香日思夜想的小女儿会在杭州。 这场久别重逢,实在离奇。 22年后的重逢 小丹现在在杭州第一社会福利院。 前天一早5点,小丹妈妈就起床了,收拾停当,和大女儿一起往杭州赶路。带她们去的是台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和三门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民警。 上午,小丹的叔叔、姑妈都从宁波赶到杭州,大家在福利院门口碰头。 眼前的小丹长得高高大大的,“和叔叔都差不多高了”。 小丹有个姐姐,比她大6岁。当年,姐姐是第二天才知道妹妹不见了,姐姐跟着外婆生活,寒暑假去宁波和爸爸妈妈一起过。 “妹妹失踪第二天,我到了宁波”,姐姐到的那天,“妈妈为了不让我难过,还骗我说妹妹去了奶奶家”。 当时,小丹奶奶跟另外两个儿子也住在宁波,小丹姐姐去奶奶家找,才知道小丹不见了。 分别22年了,在姐姐印象里,妹妹还是四五岁瘦瘦小小的样子,姐妹俩一见,马上哭着拥抱在一起,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丹,我是你妈妈呀,我们没有不要你啊,小丹,你走丢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小丹和妈妈姐姐哭着抱在一起。 在家门口失踪 22年前女儿失踪的那个下午,小丹妈妈和丈夫挨家挨户敲门,有人告诉她,曾看到有个人抱起她女儿坐上辆人力三轮车走了。 当时,他们住的地方是租来的,出门是条大路,有楼房,女儿会去哪里? 妹妹失踪的第二天,姐姐知道后,拉着妈妈的手,“我们去报案吧!”姐姐回忆,“我们小时候老师都说有事找警察叔叔,但爸爸妈妈说已经报过案了”。 但当时,路面还没有监控,查找变得无从下手,只好盲找,车站、医院、菜场,甚至河里、粪坑…… “那时,只要听说周边的小孩子掉粪坑或河里淹死,我都要去看,心都是悬着的,每次看到那不是我孩子时,我的心又稍宽慰了点,可我的女儿到底去了哪里啊……” 小丹妈妈很自责,“当时我看紧点不会丢,要是让邻居帮着带下不会丢……”她和丈夫关系每况愈下,夫妻俩在2006年离婚。 “妹妹从小就喜欢跟着我,她小时候被人欺负,就喜欢躲在我身后,我一直保护她”,但小丹,也成了姐姐和妈妈心里共同的痛。“我们想,要么是妹妹遇害了,要么是妹妹被人骗到哪里去了,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2014年,小丹爷爷查出癌症晚期,去世前,念叨着“我最想看孙女一面”,说完第二天,老人带着遗憾就走了。 小丹妈妈的寻找是漫无目标的,这些年,一听到哪里有寻亲,她就去,但每次都没有下文。 小丹姐姐加了很多寻亲群,有外省的,她考虑:“妹妹是不是被人抱养走了?”每次群里有寻亲信息,她一比照,就失望了,妹妹失踪时没照片,她就拿自己大女儿四五岁的照片来做参考,“妈妈说妹妹那个时候就长得和我女儿一样”。 DNA比对结果显示在杭州 林龙,三门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刑事技术室民警。 去年8月一天,当地寻亲团举行公益活动,他采集了寻亲者的DNA,其中就有小丹妈妈。 那天,小丹妈妈去镇上买菜,看到有穿红马甲的三门寻亲团志愿者们在发传单。 “大姐,你有没有要找的人?”志愿者问她。 “有啊,我女儿在宁波不见了,找了20多年了,可以找吗?”小丹妈妈不识字,听说可以找,接过传单,小心收好。 小丹姐姐在家照顾孩子,“当时我儿子出了车祸,腿断了,在家里养病,妈妈拿出一张传单,我按上面加了微信”。 从去年开始,三门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开展助力寻亲活动,除了为寻亲者采集DNA外,他们还去救助站、福利院等,为流浪者和无名氏等采集信息,给每个人建立了档案,“一人一档”。林龙通过DNA比对,已经帮60名失散、流浪人员、从小被人领养的孩子等找到家人。 但寻亲者中,“很多都是单亲,DNA鉴定做起来会比较复杂”,比中的可能成百上千的,再一个个排查,尽量缩小范围。 林龙利用中午休息和下班时间,一个个比对。今年3月,他发现一个人比较像,但经过再比对,排除了。 9月,他又发现一条信息和小丹很像。信息显示,小丹现在杭州市第一社会福利院生活,叫小林。 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和民政部门联系,对来历不明的人员采集DNA,输入全国打拐数据库,进行比对,助力寻亲。 最精准也是最直接的鉴定就是父母亲双方DNA进行比对,但小丹父亲自从离婚后,就下落不明。 最后请出高科技助阵,经过人像比对,小林很可能就是失踪22年的小丹。 台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再次比对,并采集了小丹妈妈的DNA送到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DNA实验室,经过双方反复比对,最终确认。 小丹怎么会到杭州的 那么,年幼的小丹怎么会从宁波到杭州呢?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杭州市第一社会福利院李院长说,1999年,小丹从宁海社会福利院转到杭州儿童福利院,“宁海当时没有儿童福利院,也是考虑到孩子和老人在一起,不适合成长,为她好,送到了杭州”,杭州儿童福利院是全省最早开展特殊教育的,也是生活保障条件最好的。 对小丹找到家人,李院长也觉得很意外, “来福利院的都是不知道家人下落的,不知道她怎么会去了宁海社会福利院”。 宁波北仑到宁海有100公里,小丹姐姐推断,也许妹妹被人拐去了宁海,“又转了好几家人,最后人家不要,把妹妹丢在路边了”,姐姐记忆中,妹妹小时因为发烧导致智力有些问题,但事发时,渐渐好了,“是不是被人拐走时,妹妹受到虐待变成这样了”。 小丹到了杭州儿童福利院后,就像有了个家。李院长之前在杭州儿童福利院,她记得小丹当时被送来的时候,智力表现比较迟缓。 在儿童福利院,小丹学会了生活技能,还会跳舞、打腰鼓等,但小丹很依赖照顾她的阿姨,还有一起玩的小伙伴,小丹还会帮着阿姨照顾比她小的弟弟妹妹,帮着推推轮椅。 2008年,小丹长大了,按规定,被转到杭州市第一社会福利院,因为考虑到小丹的情况,福利院没有安排小丹走上社会,“怕她被骗受欺负”。 后来李院长调到了杭州市第一社会福利院,“她一看到我,很高兴,拽着我,抱着我”,小丹对熟人很亲热,但其实她很胆小,也不会表达,有时她会发脾气,“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昨天一早想和妈妈视频 前天见了妈妈后,小丹没有跟妈妈走,“她说舍不得小伙伴,我觉得她是怕,她一下子面对妈妈和姐姐,有点手足无措吧”,李院长说。 要知道,小丹从童年到青年,都是福利院度过的,已经习惯了福利院的环境,“对这里有一种依恋”。李院长说,他们安排心理辅导老师对小丹进行心理疏导,让她放松下来,让她回到家人身边后能够安心生活。 虽然舍不得分开,但为了女儿好,小丹妈妈他们只好先回家等着,“等她安心回家”。 昨天一早,小丹找到阿姨,说想和妈妈视频,“妈妈,我想你了”,小丹说自己晚上没睡好。 “我也是”,妈妈看着手机里的女儿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