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一千年》 陈文锦/著 杭州出版社 2020-07

柳雯

文艺工作者

西湖从哪里来?是谁第一个取了“西湖”这个名字?西湖到底有怎样的基因密码,让它无以复制地留存成现在的样子?西湖群山对西湖有多重要?西湖对日本园林的影响在哪里?西湖的颜值巅峰是什么时候,又遭受过哪些大的破坏……

这些问题中,有的经常被问到;而有的,不问似乎根本也不会去想。

西湖,全国第一个让旅游成为产业的地方,从南宋开始,只要没有大的战乱,这里的旅游始终红红火火。除了断桥,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西湖还有哪里好玩的?最近,陈文锦的新作《西湖一千年》我想就可以解答这样的问题。虽然书名说的是一千年,但是从3.5亿年前的西湖溯源到对西湖再活一千年的期望,你可以感受到作者是要把所知道的西湖都掏心掏肺地写出来,也让我们了解那些想都不会去想的问题。

陈文锦世居杭州,长在西湖边,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古典文献专业,做过媒体人,后又任杭州市园林文物局副书记、副局长,浙江省文物局副局长等职务,西湖申报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期间,任申遗专家组组长。因此,这本书既是一个专业工作者对西湖常年思考实践的成果,更有一个对西湖饱含深情的老杭州70多年的亲身感受。一边讲历史,一边谈认识,还有很多小故事。

影响西湖基因最早的故事是魏晋南北朝时西湖发生的四个故事,作者称之为“四件大事”:第一是慧理开山,慧理称得上是杭州佛教的开山祖师,其创建的灵隐寺是西湖最早的佛教寺院之一;第二是葛洪炼丹,他被尊为道家始祖之一,也是饱学之士;第三是谢灵运寄养钱塘,他是中国山水诗的开创者;第四是苏小小的传说。这四个魏晋时期西湖最有名的故事,虽然缺少细节,但是使西湖具有了民间性、自发性、包容性、人文精神等几大特点,成为西湖日后发展的一种基因,成为西湖一千多年来发展的张本。

西湖一千年的故事里自然少不了白居易,他是西湖成名的第一功臣,让西湖从极少数人的“仙灵所隐”的偏僻胜地变成了大众喜爱的人间胜地。在杭州平均每天要写四首诗的他,140首里面,有100首是写杭州的。陈文锦曾经著书《白居易西湖诗全壁》,他认为白居易在西湖的活动区域主要集中于灵竺、孤山、吴山三块,在灵山当游客,在吴山做修缮,而孤山,他则是创始者:以孤山为依托,在两个水面汇合处架设一座桥上岸,到达“湖东”,水大的时候,桥很容易被水冲断,故被称为“断桥”。

奠定西湖作为中国文化审美体系中坐标地位的,居然是没有到过杭州的欧阳修,他以一篇五百字的短文,给西湖明确地定了性,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提西湖好不好的问题,只有从哪个角度来说它好的问题。而其后,苏东坡对西湖的“淡妆浓抹总相宜”,最终完成了对西湖的人格化定格。从此,西湖成为一千多年来中国最经典的审美理想和审美方式的实体。

在《西湖一千年》里可以看到,对西湖有人成就也有人破坏,文化遗产也是命运波折。

北宋时大搞“花石纲”,在西湖山区大规模乱采奇花异石,这是人类活动第一次对西湖山区石景造成的大规模破坏。

从南宋灭亡到明代早期是西湖的沉寂期。

1958年以前,杭州有560多处寺庙,而以后,大多数成了工厂、公社、车间,这个我有记忆,我的小学就是丰乐桥边的一座寺庙改建的。

最让人看了心疼的,是书中列出的西湖风景区遭受破坏的基本情况一览表。

“西湖山水,东方至美”,这是作者在卷首语中的结束句,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他和他书里写的那些关心西湖的人一样:一对西湖有感情,二有强烈的文化认同感。既对杭州的文化遗产充满自豪感,又因为看到各种不利因素而充满焦虑,再三呼吁要珍惜西湖在传统文化和审美精神中的地位,并提出了对策和建议。

虽然是按照时间线写的,但是每一章都可以单独阅读,你也可以把它当作一本西湖小辞典——“哪里不懂点哪里”,希望看完了这本书,你就能和西湖有了更高层次的精神交流,然后,一直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