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梭梭长得怎么样了? 进入冬季,我们依然记挂着远在甘肃民勤的梭梭之林。 我们见过梭梭的枝条在春夏时渐渐蓬勃壮大的模样, 起寒风了,我们很想念它们。

今年是我种梭梭十四年来,最兵荒马乱的一年。年前计划去哥哥家和母亲一起过年,走到半道上,新冠疫情的信息看上去越来越严重了。想起来非典时候的情况,就果断退票改签,连夜往民勤赶。年三十晚上七点半,昏昏沉沉地总算到家了。趁门口街面上的菜铺子还开着门,赶紧去采购了一些食物,关起门就把自己隔离起来了。再出门活动,就到正月十五之后了。

正月初三、初四开始,政府要求大家都不要出门,一起应对新冠病毒的肆虐,外地回来的人都先要在指定的地方隔离。起初,我想着可能和当年的非典一样,说不定哪天病毒就消失了,大家又可以正常活动了,也不会影响我们种梭梭。没有想到这次的疫情实在是太缠绵了。病毒来势汹汹,限制了我们的活动范围。每天刷手机看外面的信息,很担心疫情一时过不去,梭梭的春季种植活动能不能继续进行,心里一直没有底。不幸中的万幸,整个春季我所在的武威地区都没有出现新冠病例。

节气不饶人。到了3月份种梭梭的时间,请示了相关管理机构,配备了体温枪、酒精、口罩等必要的防疫物资和措施后,先种植起来。相信瘟疫只是一时的,种梭梭保护家园却需要我们持续地去做。

病毒没有来,吃梭梭的虫子却来了。在我的家乡,把今年这样的情况一般是用一句话来总结:“年成不好”。这个鼠年,很明显就属于不好的年成。开年就是病毒肆虐,好不容易,把队伍组织起来种梭梭,每天小心谨慎地戴口罩、量体温、喷酒精,一个环节都不落。因为疫情的影响,很多外地的志愿者也无法按计划来参与种梭梭的活动,整个春季造林的60多天里,只有周边金昌、武威、兰州的志愿者们零散地来,很多往年组团参与的单位因为防疫的要求也无法直接组织。前面在种梭梭,我在种好的梭梭里拍照片、录视频,发布出去让大家看。拍照时发现新种植的梭梭上有很多灰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地爬满整个枝条,还有很多在梭梭枝条和沙地上熙熙攘攘地来回忙碌着。虫子太小了,很不容易让人察觉。这个虫子未成年时和虱子差不多,成年的大概有大米粒那么大,有一对翅膀长时间遮盖着尾部。

在虫子密集扫荡过的梭梭枝条上,有类似陈年铁锈一样的遗留存在,梭梭枝条的水分都被榨干了,就无法按时间发芽甚至是直接死亡。种梭梭十四年来第一次遇见这样大规模的虫灾,去年秋季在盐碱地和沙丘上种植的梭梭上都有这样的虫子,今年春季种植较早的上面也有,在已经枯死的水蓬等野草丛中也是格外多,好在已经成年的大梭梭上没有出现这个虫子。

虫子威胁到了梭梭的生存,这个是我断然无法容忍的。拿出手机打开微距拍照,很仔细地记录下来去请教林保专家,得知这是一种名为“巨膜长蝽”的虫子,一般在春季4月初爆发,吸食梭梭幼苗上的水分和营养,不知道从哪里来最后到哪里去了。

对付虫子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喷洒药物。虫子爆发的时间,也是村子里开始种庄稼忙碌的时候。沙漠里地形复杂,栽植梭梭也不比庄稼地那样规则,想着用无人机喷洒药物也不适合。打药又必须是壮劳力才能应付得来的,我的妇女治沙队现有的成员们无法胜任这项工作。只好请她们回家把男人们发动起来,每人背一台喷雾器,从沙丘上开始到盐碱地,秋季到春季新栽植的梭梭挨个打药治虫。每天30几号人打药,还是抵不消虫子疯狂的繁殖速度,一部分的虫子被治住了,一部分来不及打药的梭梭就被虫子吃坏了。

往年的梭梭种植,成活率都在九成以上。今年受虫灾的影响,救治过来的梭梭发芽率有八成左右,没有来得及救治的那些梭梭的成活率也就勉强能达到四成左右,到了七月份还有梭梭的新芽子从地下冒上来,黄色的那种。更多的小梭梭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这个春天里被虫子果腹了。

夏季的时光还是最好的。8月22日,我在例行巡林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只雄性黄羊(鹅喉羚)飞快地冲过来,从汽车前面飞越过简易的林间道,跑到了西边的沙丘上停下来了。它回头看着手忙脚乱地拿着相机拍摄的我,骄傲地晃动着白色尾巴步履轻俏慢慢地把身体隐在沙丘后面去了。梭梭成林了,不只是给我们挡住了风沙,也给区域周边的野生动物们创造了一个可以栖息的家园。

这几天连续两场小雪,比往年来得早一些。这场雪让人欢喜,想来梭梭们也很欢喜。整个沙漠都被白雪覆盖,已经木质化的梭梭枝条在一片雪白中黄的耀眼。秋季在沙丘上做好的草方格沙障,人为地把这片白色分成了许多小方块。刚种下去的梭梭,浇灌的水正好被冻住存起来,这场雪水再给土壤补充一些水分,兴许严寒还能把虫子冻死,来年的梭梭应该能蓬勃生长的。有网友发信息问我,担心秋季补植和新栽植的小梭梭会被冻死。请大家不要担心,梭梭能抗住零下40°的严寒,这边冬季最低温度也就是零下20°左右,不会影响梭梭的越冬生长。

但愿来年,瘟疫消散,梭梭茁壮成长,我们的家园和生活更美好。

“西湖无法复制,绿色可以传递”——由本报倡议发起的“拯救民勤 绿色传递”援种梭梭活动已经开展10年,成为杭州市民一项深入人心的公益活动。今年春天,第十季捐种活动如约而至,读者的爱心如春意浩荡,驱散了疫情带来的阴霾,至此,我们在甘肃民勤种下以杭州这座城市命名的“杭州林”可达8200亩。随着公益活动的不断深入,“抗疫英雄林”“百岁百亩春风林”“燕燕林”“绿城林”“留下小学林”“观成林”“枫荷林”“上城区社区矫正林”“杭州税务林”……这些展示特别爱心的公益林也纷纷出现在民勤“杭州林”中,截至目前,挂牌“爱心林”已超过20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