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

今天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老底子杭州人在这一天，规定动作就是登高爬个山，再吃块重阳糕。

每年重阳节一到，很多老人就开始惦记江南春的桂花栗子重阳糕了，天蒙蒙亮就去排队，生怕到得迟，当天的重阳糕就卖光了。

今年的队伍排得长不长？我决定起个早帮大家看看。

鉴于往年，早晨6点的队伍就已经要甩出十几二十米开外的经验，我提早到5点45分，抵达了解放路江南春总店门口。刚好看到江南春中山路的小三轮车在这里装货，五千多块重阳糕准备运过去。

路灯下，已经有六、七个人候着了，都是杭州本地人。

等的时候大家当然也没闲着，互相寒暄比比年纪。“大哥你气色蛮好，今年60岁？”“哪里，75的嘞！”“看不出看不出，我72岁”……站在这几位平均年纪超过70岁的老年人队伍中间，我显得十分突兀，一眼就被排在最前面的一位犀利大伯识破，“姑娘儿，你是不是记者？”

大伯手里捏了张100块人民币，告诉我说，他住在刀茅巷，年年重阳节都是清早赶过来排队，今年是最早一次，凌晨4点多就已经到这里了，所以排到了第一个。“我半夜里两点钟就困不熟的，爬起么好的。”他准备买10块重阳糕，回去家里人分分，大伯说，清明来这里买团子，重阳来这里买栗子糕，别的地方买来的，没有这种味道。嗯，这是属于他的过节仪式感。

看到队伍慢慢长起来，一位店员阿姨走出来拉卷闸门了，原本正常营业时间是6：30，今天特地提早到了6点开门。

一排排重阳糕码放在框里，还是传统配方，糕儿上面摆了两颗栗子，再撒点桂花，3元/块。一开市，队伍就开始迅速移动起来，但几乎每个人走到售卖窗口时，都要问一声，“今年怎么没有插小旗子的啦？”

在重阳糕上面插一面纸质三角小旗，是有历史背景的。据考证，这是唐代就有的习俗，从小令幡演化而来，意寓登“高”消了灾。宋代《东京梦华录》记载：“九月重阳，前一、二日，各以粉面蒸糕遗送，上插剪彩小旗，掺打果实。”嘉泰《会稽志》也记载：“重阳节，府城剪综綵旗，供小儿嬉戏。”清代刘兆元《海州民俗志》曰∶“重阳节，糕铺门前要竖起三角形黄龙旗作‘望子’，再用色纸制作一些三角小彩旗，旗上画（或剪）龙、蟹、菊等图案，凡买糕的免费赠一根小旗。这天几乎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小旗。”

问题来了，今年糕糕上的小旗子呢？

当然有准备。一听人人都在问小旗子，店员麻利地从柜台旁边的抽屉里拎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粉色小旗子，但凡提出来要旗子的，就顺手给几面。

“每块都给我插上去咯，我拿回去要给伢儿搞搞的。”一位买了20块重阳糕的阿姨弱弱地问，已经恨不得把脚都拎起来装货的店员一边迅速装货，一边无奈表示，“帮帮忙，我是真当来不及给你一面面去插了，拿几面回去自己插插么好了，这种意思意思的哎。”

从彭埠赶过来的李阿姨，打扮得相当时髦，披肩配长裙。买块糕儿而已，有的人棉拖鞋拖拖就来了，相比之下，阿姨打扮得很精致。一问才知道，原来她今天跟几个小姐妹说好要去湖州一日游，就约在江南春总店旁边集合，为的就是能一早就吃到一块重阳糕，开启美美的一天。

在解放路总店二楼，江南春负责人韩寿祥正跟十几个工人一起继续忙着抓紧生产。韩寿祥说，他们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了，加班加点没停过，但因为这是纯手工制作，每天最多能供应2万块左右，减掉一些社区、单位订单，也就一万多份供几家门店分售，一般上午10点左右肯定都卖完了。

早上6点20分。我又赶到不远的江南春中山路店看了看。

这家店今天也提早开门了，我到的时候还有十来个人在排队，天越来越亮，排队的人也越聚越多。

我排在队尾，自言自语表示，“今年队伍好像没早两年长么？”果然，队伍里的江南春铁粉们纷纷跳出来解释了，“还早类哎，6点半都还不到，你再过一个钟头来看看。”还有一位大伯道出了真相，“今年重阳节迟，都快要11月份的，早上天气么冷的，去年这个点队伍是已经排到巷尾了，我来的时候就穿一件衬衫，今年你看看，我都穿上西装外套了。”

大伯姓许，今年73岁，巧的是，今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人家生日吃蛋糕，我回去请大家吃重阳糕。”大伯拎了10块重阳糕，高高兴兴骑自行车回去了，临走不忘说一句，“明年再会了。”

是不是只有老年人才会去早起排队呢？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届年轻人。中山路店门口的队伍里，1997年出生的小陈，带着蓝牙无线耳机边听音乐边排队。她说，自己就住在旁边羊血弄。“也就是赶赶杭儿风咯。”嘴上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明显小陈买糕儿的套路很熟练，“来，给我十块重阳糕，五块五块装，旗子都放点。”队伍里都是爹爹奶奶的辈份，一听这位小姑娘是准备把重阳糕给自己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送去，啧啧称赞：“孝顺孝顺，真当孝顺。”

那是不是只有杭州本地人才会来排队买糕呢？也不是！队伍里一对来自南京的中年夫妇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因为他们手里捏着一张清单，上面罗列了必买糕点和单价。“条头糕2.5、双酿团子2.5、定胜糕2.5……重阳栗糕3、荷花糕15”。这位南京的白先生告诉我，他们基本每个月都会带着小孙子来一趟杭州“深度游”两天。

这个深度游，到底是有多深度呢？白先生来了兴致，开始给我详细介绍他去过的地方，“就是像你们杭州人一样生活呀，早上爬个吴山，喝豆浆吃烧饼油条，然后去虎跑喝个茶，晚上去叶马吃饭，有时候中午我们吃面，小狗面馆不错，邮电路这里有家面也好吃，不过有些网上说好的，我们也去吃过，其实味道一般。”

江南春也是他体验杭州人生活的打卡点之一。前一天晚上，他就做好功课，在酒店里写好了想买的糕团清单，“苏州、南京的糕团老字号都是很不错的，我现在都买点回去，看看杭州糕团的水准”。

排队过程中，还有个小插曲，去过中山路江南春门店的都知道，店面一半是卖糕团的，还有一半是卖彩票的。早上队伍里就有个大哥，苦苦等候，好不容易排到了，结果说，“给我来张彩票。”从店员到顾客，大家脸上统统写满问号，店员大姐中气十足回复，“今天彩票不卖，来来来，下一个下一个。”最后，在一片鄙视的眼神中，大哥只好怏怏离开。

没错，今天你去江南春，除了重阳糕，不要说彩票，连多买块方糕、条头糕都不算是正确打开方式。

不管今天你吃没吃重阳糕，

都祝各位老人身体倍棒，

吃嘛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