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炼丹留仙踪 葛洪是什么时候到西湖边的葛岭来炼丹的呢?这是一个谜。正史中找不到葛洪来葛岭修道炼丹的明确记载,在《本传》中记载葛洪生平侨居广州最久,得道成仙也在罗浮,去的时间稍久的,仅一次至洛阳,一次至吴兴,并仕于金陵。 而在《西湖游览志》、《西湖志》、《湖山便览》等史料中,提到“葛洪在葛岭建坛开井炼丹”的故事前都有“传”、“相传”、“传言”、“旧传”等字样,可见前人也并不确定。而且在杭州,除了葛岭,在《方舆胜览》、《杭州府志》、《钱塘县志》等书中,龙井、天竺、翁家山、水乐洞、胭脂岭等地都有葛洪留下的炼丹井,以前吴山上还有葛仙殿,茅廊巷东也曾有葛仙翁庙,宋时雷峰塔北有上清宫,亦传为葛洪炼丹处,总之,据传这位葛仙人在西湖周边的隐修之地多达十一处,整一个“绿野仙踪”。 其实这些“仙踪”好多很有可能“玄冠洪戴”了,将叔祖葛玄的传说变为侄孙葛洪的了。如《淳祐临安志辑佚》卷五中介绍慈严院时说:“晋太康间仙翁葛稚川(葛洪字稚川)舍宅为寺。”葛洪生于晋武帝太康四年(283年),晋太康(280-289)年间葛洪最大也不过六岁,怎么能舍宅为寺呢? 又如《西湖游览志》卷十一中说:“葛坞,葛井,皆稚川遗踪也。相传吴赤乌二年葛稚川得道于此。”吴赤乌(238-250 )年间葛洪尚未出世,何来炼丹遗踪?而赤乌、太康年间, 正是葛玄活动时期。 《新镌海内奇观》杨尔曾 杭州夷白堂刻 明万历37年 不过,将大葛仙翁的“仙踪”归于小葛仙翁也没多大问题,反正都是得道神仙,他们修炼成仙后随处显留仙迹,这种仙界的“迷踪”套路,非凡人所能懂的。总之,不管葛洪是生前来过葛岭炼丹,还是成仙后来此继续进修“博士后”,葛岭历来是其在杭州最大的“道场”。 到过葛岭的人都知道,站在抱朴庐的平台上观西湖,方位正南偏东,角度最佳,西湖全景尽收眼底。当年葛洪来到宝云山,不仅看到明圣湖(西湖旧称),在没有高楼和雾霾的遮挡下,还能远眺钱塘江,江上的远帆,湖中的画舫,如豆如叶,正所谓江湖一统,风水极佳。旁边的宝石山上,虽也有类似的观景角度,但全是光秃秃的巨岩,不像葛岭既有参天大树,又有石台耸峙,若隐若现,是道家修炼的好地方。 从抱朴道院远眺西湖
葛洪在葛岭修道的最直接“证据”,就是至今还在抱朴道院西侧的一口炼丹古井,也称葛翁井(《碑记》中称,原有三十六口井)。 相传葛洪在此井中放置丹药,可能井水恒温,起到保鲜作用吧。据西湖史料记载,明朝宣德年间,天大旱,大家都来这口井中取水,等井水舀干了,发现井底有一个石匣和四只石瓶。石匣非常牢固,无法打开,而石瓶中有几枚形状像芡果的丸药,大家尝了尝发觉一点味道也没有,于是就扔掉了。唯独一个姓施的渔翁,完整地吃掉一枚,这位施渔翁后来活到了一百零六岁。 自石匣与石瓶从井中取出后,井水就变得浑浊恶臭,不可食用,人们就把那个石匣放回井里,井水又变得像以前一样清澈甘冽了。这石匣可能是葛仙翁发明的可使用千年的净水器吧,可惜不知那几个石瓶去了哪里。
那块明万历年间的石碑《重建葛仙庵碑记》上有一段关于后人在葛岭山顶,建台祭祀葛洪的文字:“唐刺史李君构室祀之,题额曰初阳山房,造初阳台。石台历五代,至宋尚存。元时兵火,失所祀矣。” 道教研究学者朱越利先生在对这篇《碑记》的解读中认为,“唐刺史李君”便是历仕唐肃宗、代宗、德宗三朝的名臣李泌,他好神仙道术,曾任杭州刺史。但朱先生对石台是否真是李泌所建,以及是否祭祀葛洪,是存疑的。无论如何,葛岭山顶的初阳台,作为一处胜迹,从唐朝开始就一直流传下来了。 御览西湖胜景新増美景全图.清容光堂摹刻 初阳台,顾名思义即观日出的地方,而“初阳”二字又是道教炼丹时形容火候的一种术语,很可能因当年葛洪在此建台炼丹而得名。葛仙翁当年来到宝云山顶“呼吸日月之精华,收纳山川之灵气”,选此修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此地独有一种“日月并升”的奇观,这个奇观后来在元代相当有名,被列为钱塘十景之一——葛岭朝暾(也称东海朝暾)。 《西湖志纂》 据史料记载,每年十月朔旦(旧历十月初一)这天清晨,初阳台东北海平面上,“日初起时,四山皆晦,惟台上独明。瞬息间,霞光万道,山鸟群起,天半俱赤,色若琥珀,形如铜盘,光景离奇,倏忽变幻,遥望霞气中,日月之影互相照曜,并升于苍茫大海中,层叠而上。”
按说山峰高处,皆可观日出,为何初阳台上独有“日月并升”之奇景呢?据说只有旧历十月初一这一天,太阳的运行轨迹与初阳台正好垂直,故有此奇观。后来由于地势变化、城市建设、空气质量等原因,到民国时已见不到这种奇景了。 杨叔英和赵雨亭顺着山道登上初阳台,见到这片平衍数亩的平台上,那些承接日月精华的基石已是乱草蓬生,台旁残留着一座饱经岁月沧桑的古老祠观遗迹。站在此处眺望,南则全湖历历,西南则诸山蜿蜒,北则万顷平畴,屋庐可数,东则万家烟火,之江大海隐隐天际,极远近眺览之胜。看到远处的胜景和近处的破败,两人不由共同长叹一声,走到那祠观残迹旁。 这座祠观,有案可查的最早年代是南宋绍定元年(1228),名为玉清宫。《咸淳临安志》记载:“玉清宫,在钱塘门外葛岭,绍定元年东朝降钱造,移赐额。二年,赐田一千亩,崇奉宁宗皇帝、恭圣仁烈皇太后神御。理宗皇帝御书玉清之宫四字以赐。后有葛仙翁炼丹台。” 据《西湖游览志》记载,葛岭上甚至还有葛仙翁墓。玉清宫后毁于元至正末年(1341-1368)。根据《重建葛仙庵碑记》上的文字,该祠在明太祖洪武年间(1368-1398),由“府主杨公重建”(时间上正好连贯),后又毁于正统年间(1436-1449)。 后面便是这篇《碑记》的重点了,讲的是明万历四十年,葛洪后裔再次重建葛仙庵的事。葛洪后裔葛栋等人先是在初阳台旧祠故址上,为葛洪重新立祠,称葛仙翁祠。又在初阳台下,大致是现在抱朴道院的位置上,“拓山重建楼宇”,作为供奉祖先的宗庙,“上祀仙翁,下奉祖考宗亲。重修丹井,砌粟岭前后山行路,培植荫木,修补残缺,台井一时更新,远近人皆知有仙翁祠矣。”因此,当时葛岭有两处与葛洪有关的主要建筑,一处是山顶的炼丹台(初阳台)与葛仙翁祠,另一处是山顶下,丹井旁的葛氏宗祠(葛仙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