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肺炎疫情的特殊时期，全国各地加强了防控疫情的宣传，不少地方用接地气又实用的方言广播形式播报疫情和注意事项，告诫大家“不要出门”。这一举措效果显著，也深得群众喜欢。

前段时间有一则段子在网络上流传甚广，是关于“不要出门”在各地方言里的说法：

萧山话和绍兴话一样都能说“可出门”。那么当你听到对你说“可出门”时，到底可不可以出门呢？ 

表示劝诫、禁止等情态，普通话可以说“不要”或“别”，古汉语及现代书面语有“勿”“莫”等说法。萧山话表示劝诫、禁止，一般说“弗可”（feh-kho，即“不可”），也能说单说“可”（kho）。比如同样是叫人不要出门，在萧山话里有两种说法，意思完全一样：

A. 弗可出门！（不要出门！）

B. 可出门！（不要出门！）

《萧山方言研究》的相关词条

这从字面上看起来似乎很奇怪，两句话一个有 “弗”一个没有“弗”，意思怎么会一样呢？其实，萧山话的“可”是“弗可”的简化说法，是否定成分“弗”脱落的结果。目前萧山话里两种说法都常用，都表示劝诫或禁止，并不会引起歧义。

所以尽管近期疫情渐渐好转，大家没事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出门。

普通话的否定词“不”可以跟各种其他成分组合形成复杂否定词，如“不要”“不会”“不曾”等。萧山话也类似，表示不的一般否定用否定词“弗”（feh），然而“弗”与其他成分组合形成复杂否定词时会有变化。因为否定词很常用，在省力原则的作用下，会发生音节数量的缩减。这主要有两种形式：合音与脱落。

合音，是两个音节或多个音节融合成一个音节，萧山话主要有：

弗要 feh-iau >> fiau（覅）

弗会 feh-we >> fe（𣍐）

弗用 feh-yüon >> fon（甮）

这些合音的否定词，前人已经给我们造好了字，尽管有些字今天不容易打出来。北部吴语的否定词feh早期民间多习惯写“勿”，所以这些字都带了“勿”旁，而现在的吴语爱好者则大多写“弗”，因为古汉语“勿”意思不符合。

可以发现，这些合音词后字都是y、w之类的零声母开头，说得快了自然容易连起来，所以使得合音容易发生。

脱落，是省略其中一个或多个音节，萧山话主要有：

弗可 feh-kho >> kho（可）

后字“可”有个kh声母，阻碍了合音发生。而萧山话口语里“可”也没有用其他表示肯定的用法，脱落“弗”仍能保持与其他肯定形式的语义区别，并不会引起歧义。所以在省力原则的作用下，“弗”就脱落了。

当然，“弗可”脱落“弗”后剩下的kho也不是单纯的“可”字，而是“弗可”发生连读变调后的第二个音节，跟单字“可”声调不一样。《萧山市志》方言篇的同音字汇就把他记成了去声。

《萧山市志》同音字汇的/k‘o/音节

关于否定词脱落这种现象的具体研究，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盛益民、陶寰、金春华在《中国语文》2015年第3期上发表的文章《脱落否定成分：复杂否定词的一种演变方式》，上面有更详细的论述。本文的内容就主要来自这篇文章。

你还发现萧山话有哪些否定词的合音或脱落现象，欢迎留言告诉我们~

参考文献：

大西博子：《萧山方言研究》，（好文出版社，1999）。

杭州市萧山区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萧山市志》（.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

盛益民, 陶寰, 金春华：《脱落否定成分：复杂否定词的一种演变方式》（《中国语文》, 2015(3)）

本文授权转载自：萧然音韵，这是一个关于萧山方言与文化的科普公众号，推送内容包括基于现代语言学理论的萧山方言知识，萧山本土的地理、历史、民俗等地方文化，以及各类相关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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