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棉弹成八两八” 老师傅能把棉花 弹散、弹圆、弹大 上个世纪90年代,有一首歌叫《弹棉花》,歌词是这样唱的:“弹棉花啊弹棉花,半斤棉弹成八两八。” 听起来很神奇,其实手艺好的弹棉郎还能弹出九两、十两的效果。 “就是要把棉花弹散、弹圆、弹大。”胡兰兰指着房间里一台老式棉花机说,“把旧棉花放到这个机器里,摇出来就是散得一片片的了,再把棉花放到作板上,用杉木弓继续弹,弹成云絮状。” 几十年前,弹得最多的是旧棉花。因为新棉花只有棉花厂里有,一户人家攒一两年才够换一床被子的量。但现在大部分是新棉花,胡兰兰每次从棉花公司拉一大袋新疆棉,足足有500多斤。接触得多了,她还能大致辨认棉花的产地。 “江北的棉花是黄的,江南的棉花是白的,其实区别不大,但肯定是越白越好看。”胡兰兰说。 弹好了棉花,接下去怎么做成棉花胎? “要按尺寸把棉花铺好、压实,把棉纱网拉下来覆在上头。”胡兰兰摸了摸作板的边,上面用红漆画的尺度已经褪色了,她用手丈量了一下,到这儿是1米,到那儿是1米5。 最后一步是很吃力气的,需要两手把着木质圆盘,扑在被子上面,用全身的力量来回压磨。这样做的好处是让棉花和棉纱紧密贴合,不容易破。 这些是弹棉花的一般流程,有些客人会有额外要求,比如染个花色什么的,这也是能办到的。 店里的一侧横梁上,摆着六七袋弹好的棉花胎,用塑料袋装着,每个袋子上绑着一块竹牌,上面写着编号、尺寸大小、金额,用来区分。 其中一袋棉花胎上就染了一朵花,看上去有点像凤仙花,红色花瓣、翠绿色的叶。 友好饭店、市一医院也来光顾过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招不到人 手艺快失传了 四年前,胡兰兰的老伴走了,店里弹小棉花胎(最大尺寸1.9m×2.15m)的只剩她一个;女儿在打铁关的工厂里弹大棉花胎(最大尺寸2m×2.3m),直到今年工厂拆迁。 日子如水般平静。 对门的张露月时常来串门,到胡兰兰店里接水洗枣、借卫生间、叮嘱她好吃中药了…… 9月30日上午,客人们络绎不绝,一个多小时,就来了十几拨人。 “今年价格还跟去年一样吗?” “一样的,老价格,不过最近不做了。” “为什么不做了啊?” “手不好、腰不好,什么时候做现在还说不准。” 类似的对话,重复了好几遍。有一位本地小伙“三顾茅庐”,但得到的还是那句“现在没有”。说话的时候,胡兰兰就坐在铺棉花的作板上,几个月没出工了,上面多了纸箱、报纸、花盆等杂物。 她有些感慨,不是不招人,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干这个,手艺好的没几个;年纪大的弹棉郎又不敢招,毕竟还是个力气活,所以只好放任店铺闲下来。 “你说这个技艺难不难?其实也不难,看多了、练多了就熟了,但要沉得下心,要不嫌脏。我每次弹完棉花,头上、身上、鞋子上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而且棉花气味也不太好闻,弹旧棉的时候我都戴口罩,现在的小年轻哪个受得了?” 现在摆在胡兰兰面前的问题,还有一个选址建厂。打铁关的厂拆迁了,就弹不了大棉胎,但新厂只能建在一楼,不然棉花很难运上去。 绕来绕去,其实还是人的问题。如果能找到手艺过关的弹棉郎,就不用母女俩亲自上场了,厂址选得远一点也没关系。但胡兰兰要求高,要么不弹,要弹就弹得顶好。 “以前友好饭店、市一医院等大机构也来找我们哩,饭店的靠垫、脚垫都是我们弹的,因为棉花松软、透气嘛。至于将来,我还没想过,可能会让我儿子来安排吧。” 临走前,胡兰兰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以后如果有了小孩,在四五岁以前要盖棉花被,丝绵被太热了,小孩会哭。她还给了我一个区分全棉和涤纶的秘诀:拉出一根丝,点着了以后变成粉末的是棉的,变得像沙泥一样的就添了涤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