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看到一起关于课本上“外婆”与“姥姥”的叫法之争,就在那天夜里,我梦到了已去世23年的“阿布”,我们杭州话“外婆”的发音类似“阿布”。 跌进茅坑
很多年前,一个初冬的黄昏,天阴沉沉的。放学了,一个保俶塔小学刚上一年级的小男孩,身上穿着一件黑白相间横条纹的新毛衣,挎着军绿色的书包,在校外的田埂上晃荡,这个小男孩就是我。 我由于小时候特别“皮”(顽皮),幼儿园只上了一天就被赶出来了,大人就“开后门”把只有六岁多一点的我提早送进了小学。 我身上的新毛衣,是在外地工作的妈妈刚织好寄来的。我父母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缙云县乡下教书,生下我后就一直放在阿布家,由阿布“一把西,一把务”地养大(阿布语,意为“一把尿,一把屎”)。 那时孩子放学,向来都是自己回家,一是当时汽车少相对安全,二是坏人少没有拐骗,拐了去也养不起,每家都有一窝孩子。 当时保小的校门外还是一片田野,我象放飞的小鸟一般在田埂上疯跑,只见前面有一圈圆圆的松土,就一下蹦了上去。这其实是农民砌在田边施肥用的一个粪缸,表面一层的粪已发酵风干,颜色与泥土一样,而且与土路齐平。 我蹦上去后,只觉脚下一软,身子直陷下去,“噗通”一声,粪水溅得一头一脸,还好不是很深,也已满到胸口。我站在粪缸里,恶臭阵阵,头上挂着粪水,一脸惊恐,就好像被俘虏的坦克兵,一脸油黑站在打开顶盖的坦克上。 旁边路过的几个同学笑得直跳脚:“跌进粪坑了!跌进粪坑了!”,把我羞得只想潜进粪坑里。当我拖泥带水地爬出粪坑时,鞋子、棉裤和新毛衣以及书包内都是“黄金万两”了,这样一个“香喷喷”的“金甲战士”一路走回去,实在有损形象,我把鞋子、棉裤和毛衣全都脱下来,捧在手上,只穿着短裤和内衣,赤着脚,在阵阵寒风中灰溜溜一路小跑回家,边跑边念叨:“阿布又要骂了,阿布又要骂了!” 阿布正在厨房烧菜,我一进门就叫:“阿布!我跌了粪坑里的!”阿布出来看见煨灶猫一样,赤着脚、捧着一堆臭烘烘的衣服,瑟瑟发抖的我,立刻骂道:“格只小猢狲精啊!你眼睛生在额骨头上的啊?走路不看地的啊?人家介格不跌进去?就是你兜死个要跌进去!你万一跌了茅坑里渥死介格办?我介格同你阿爸姆妈交代?”边骂边绞了热毛巾,狠狠地给我擦了身子,又煮了姜汤叫我喝下。 当她洗那堆活臭倒笼的衣裤时,又边洗边骂:“格臭啊!早上刚换上的衣裳,就实格付样子的类!我真当前世作孽啊!格世要实格套的报应!”我在一旁怯生生地问:“阿布,啥个叫前世作孽?”“就是前世不晓欠了你格个小讨债鬼多少的债,格世来还!” ▼延伸阅读▼ 我家住在回春堂,落底毛子的生活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