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里杭州》 司马一民/著 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 2019-09 定价68.00元 钱塘自古繁华,从隋唐名郡、吴越首府到南宋都城,一千年的隋唐盛景,八百年的汴京遗梦,多少舞榭歌台和风流才俊。新近出版的《诗里杭州》讲述的是古诗词里的杭州故事,还有一袭江南旧梦的款款深情。 诗歌里“藏”了怎样的杭州故事?作者司马一民的解读从两位诗人开始。白居易第一位登场。书中开篇就说:“在白居易的记忆深处,对杭州留下印象最深的地方是哪里?不是白堤,而是天竺寺。”结论是作者从白居易的诗中“考证”过来的。比如,白居易离开杭州到苏州刺史上任作诗《答客问杭州》中提到“山名天竺堆青黛,湖号钱塘泄绿油。”杭州那么多山,偏偏写了天竺山。当然,仅凭一首诗不足以说明白居易对天竺寺的感情。作者搜集了不少“证据”,《宿天竺寺回》《游古天竺寺》《天竺寺送坚上人归庐山》《留题天竺灵隐两寺》等等。要知道白居易一生作诗3600多首,单单要从中找出与天竺寺的关联诗,真是下了功夫。不仅找出来,还把诗歌像故事一样解读,读诗人的心境,友谊,告白,留恋……这便让本书比以往有关杭州古诗词解读的文本都更令人亲切。 作者在后记里写道,“谁知道真动笔写起来,屡屡犯难,要寻找相关的人和事,要求证人物之间的关系,要查出某首诗词的写作年代,要挖出某首诗词字面底下的因由,天晓得有多烦。”但他还是把这件“天晓得多烦”的事情做成了。《白堤不是白居易修筑的》《白居易对杭州的〈临别赠言〉》《白居易梦回钱塘诗词中》《白居易给杭州的〈检讨书〉》,每一个故事都是崭新的,每一首诗歌读来便是“崭新”的。白居易诗歌里藏着对杭州真挚的热爱,作者这位“老杭州人”对这座城市何尝不是一往情深。 古稀之年的白居易在洛阳城里,写下了三首《忆江南》。他是否想到了钱塘湖春行?在阳光明媚的春天去西湖踏青,与二三好友,信马由缰,直让人迷了双眼、乱了心神。他是否在梦中回到了美丽的江南?这也许无从考证。但可以知道的是,有不少人,是因为读了白居易的诗歌而爱上杭州、来到杭州,成为“新杭州人”。 多年之后,杭州迎来了另一位大文豪——苏轼。司马一民对苏轼是格外偏爱的。苏轼给杭州西湖和钱塘江写了太多的诗词,而后人写苏轼的文章也太多了。但作者偏偏独辟蹊径,从苏轼与杨绘分享秋天的桂花说起。《八月十七日天竺山送桂花分赠元素》,“月缺霜浓细蕊干,此花无属桂堂仙。鹫峰子落惊前夜,蟾窟枝空记昔年。破裓山僧怜耿介,练裙溪女斗清妍。愿公采撷纫幽佩,莫遣孤芳老涧边。”书中交待了背景,此时,苏轼任杭州通判,杨元素就是杨绘,时任杭州知府,是苏轼的上司。苏轼和杨元素都因与当朝宰相王安石政见不合而被贬出京城。 “宋时,从天竺山到杭州城里,要下山行路至茅家埠乘船到涌金门或清波门上岸进城,总需要一两天时间,所以会‘细蕊干’。”每一个细节的解读,都建立在作者对杭州历史人文熟稔的基础上。后来,苏轼调任苏州,杨元素在西湖边设宴饯行。两人有词唱和《南乡子·和杨元素时移守密州》,“不诉离殇,痛饮从来别有肠。”司马写道,“字里行间总是情。”《诗里杭州》的苏轼,性情旷达,是为“牡丹”斗诗的顽童苏轼,写“观潮”诗的豪迈苏轼,还有喝多了酒独上望湖楼孤寂的苏轼。 白居易和苏轼,这两个生活在唐宋不同朝代的文化人,在西湖停留的时间无疑是短暂的。可是,他们在有限的时空内,发现并培植了杭州的美。《诗里杭州》有差不多一半的篇章在写白居易、苏轼和他们的诗歌。当然,杭州不仅仅只是有白居易和苏轼。杨万里写了几首咏荷的诗?陆游在孩儿巷写下“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时有怎样的心境?袁枚写的岳飞如何?书中都一一解读。杭州安放了诗人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热爱艺术的灵魂。他们在这里植桃李春风,种庄稼诗酒。也许,从来没有一座城市,像杭州这样点亮了无数文人笔墨的光辉。 《诗里杭州》写的是一座城市与诗的故事,也是人的故事。司马一民左手写评论理论,右手写诗词歌赋。我们为什么要读诗写诗?看似无用的诗,正如庄子所言“无用之用,方为大用。”司马一民可谓我的老师,他很推崇苏轼把平淡甚至苦难的生活变成“诗意”的人生态度。一首《定风波》描尽了苏轼在困苦中的幽默诙谐:“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也无风雨也无晴,何等的潇洒自如,放怀不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