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日报讯 从他人手中低价收购药品，再加价卖给“下家”；“下家”又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将收来的药品销给不法药房和个人——这就是见不得光的“倒药生意”，而处在这条黑色生意链上的“上下家”就是“倒药客”。

日前，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检察院以非法经营罪先后对6名“倒药客”提起公诉。检察机关指控称：2018年1月至2019年9月，张某明、魏某珠、刘某杰、张某定、董某平、朱某珍6人在未取得药品经营许可的情况下，非法经营药品金额共计人民币3900万余元。

原药店老板做“下家”：“倒药”成了“家族行当”

张某明，80后男子，河南商丘人，曾是商丘一家药店的老板。因工作关系，张某明接触了不少患者和药商，而在这期间，他听人说起过“倒药生意”。

2018年夏天，张某明关闭了药房，和妻子魏某珠一起干起了“倒药生意”。后来，张某明经人介绍，结识了“上家”刘某杰，并由此建立起一条固定的收药渠道。他开始从刘某杰处低价收购各类药品，再到各种“倒药群”中联系不法药房和个人买家，通过快递将加价后的药品销售出去，赚取差价。

“倒药”来钱的确很快，张某明甚至觉得，关闭药房或许是个明智的选择。随着“生意”越做越大，2019年初，张某明在商丘城郊租了间仓库，专门用来放置药品，并雇佣魏某珠的哥哥等亲戚前来帮忙拆包、发货。据张某明交代，他的母亲常年患病，他的妹妹正在念高中，“倒药”成了那两年一家人生活的主要经济来源，最后几乎成了“家族行当”。

2019年9月，张某明、魏某珠被抓，那时候，两人的孩子刚满2个月。上城区人民检察院在起诉书中提到：2018年至2019年9月，张某明非法经营的药品金额特别巨大，至少达人民币2900万余元。

身患尿毒症的“上家”：我身体不好，这样来钱快

张某明的“上家”刘某杰，初中文化，浙江湖州人。虽说是固定的“上下家”关系，但两人其实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面。

几年前，刘某杰来杭打工，其间沾染了赌博恶习，还曾因非法携带枪支被行政拘留。2016年，刘某杰患上了尿毒症。因为患病，刘某杰加入了许多“病友群”，群里偶尔蹦出的“卖药信息”给刘某杰带来了“灵感”。

“我看到群里总有人卖药，价格都是低于市场价很多的。我和他们私聊过几次，这些药要么是刷医保卡刷出来的，要么是医生开多了没吃完的，还有的就是单纯从嘴里省下来的……他们都想卖了换点钱。”刘某杰说。

由于曾经受过行政处罚，刘某杰比普通人多了些心眼。一开始，他只与同在医院做血透的病友接洽，低价回收一些药品。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刘某杰结识了许多收药的“同行”，甚至在“业内”做出了名气。每次需要“药源”时，他就通过微信、QQ医药群联系收药人。再后来，刘某杰的“药源”逐渐稳定，建立起张某定、董某平、朱某珍等数条固定的“供药”渠道，通过他们长期收购治疗心血管、中风、肝炎等疾病的各类药品。据调查，2018年8月至2019年9月，刘某杰非法销售药品金额至少达人民币690万余元。

像张某明这样的“下家”，刘某杰手头掌握了很多个。“我身体不好，没有工作，这样来钱快、省力。”刘某杰说，“虽然我是加价卖给他的，但价格还是低于市场价很多的，他肯定也是有钱赚的。”

勤快热心的邻居大姐：

信任竟成了非法牟利的敲门砖

在“倒药”这条黑色生意链上，永远少不了“药源”这至关重要的一环。如果说张某定、董某平、朱某珍等人是刘某杰固定的“供药”渠道，那么，杭州的周某就是为张某定等人提供药品的“源头”之一。

周某，女，59岁，家住杭州市上城区。退休前，她是一名普通工人；退休后，她又去社区工作，勤快、热心是邻居们对周某的普遍评价。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个邻居大姐，辜负了大伙的信任。

周某所住的小区是上世纪90年代建成的老小区，老龄化程度很高。平时，邻居或亲戚朋友有事无法去医院配药，都会拜托周某帮个忙，而周某的确十分能干，配药速度很快。久而久之，出于信任，邻居们都愿意把医保卡交给周某保管。

2018年初，周某从一亲戚处得知，市区有一男子常年在某地铁站附近收药。周某的家庭条件不差，但面对这“白捡”的便宜，她还是动起了歪心思。周某迅速打听到该男子的电话，并向他了解了几种“好销”的药品——这个男子就是刘某杰的“供药商”之一张某定。

2018年1月到2019年9月，周某频繁冒用邻居、亲友的医保卡，利用医保的优惠政策从医院多次购买药品，再折价卖给张某定。一开始，她一个月只卖一两次药，之后变成了每周一次，而她骗取的医保金额也越来越大，最后累计达到22万余元。

2019年9月19日，公安机关找到了周某。今年3月2日，上城区人民法院以诈骗罪判处周某有期徒刑3年6个月。

“周某眼中的‘小便宜’，实质是非法套取的国家医保统筹资金，侵害的是参保群众的利益，已构成犯罪，依法应追究她的刑事责任。”承办检察官石珏说，“张某明、刘某杰等人表面看是以较低的价格售卖正规药品，好像给予了患者实惠，但实质上，他们的黑色生意链不仅造成了医保基金流失，而且严重扰乱了药品市场价格秩序。同时，因为药品的存储、运输均有特殊要求，他们保存、销售的药品可能存在变质、失效等风险，最终受害的还是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