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 首席记者 梁应杰 过去一个月,杭州周边地区的车主都在为弹性限行政策点赞。这项名为“非浙A急事通”的服务,能够允许非浙A牌照的车辆申请进入限行区,每年12次机会,满足了大部分人到杭州转一转、办办事的需求,目前已有超过14万位车主通过“浙里办”申请了弹性限行的资格。 作为全球首个推出弹性限行政策的城市,杭州的底气来自于一个听上去简单但执行起来有点难的事:数数。数一数路上究竟在跑多少辆车,只有知道这个数据,才有依据做弹性开放。 城市诞生距今已有5000多年历史,数字出现的时间更早,但把两者摆到一起,得到的是一堆难题。城市大脑用3年时间解决了其中一个,并且证明自己有解答其他题的潜能。 杭州市政府和阿里云乐于见到这样的答案。它是一家企业过去10年战术上持续努力,战略上始终前瞻的结果,也是一座以“数字经济第一城”为目标的城市,开明、勇敢、务实特质的集中体现。 日前,由21世纪研究院发布的《2019长三角数字经济指数》显示,杭州在27个中心城市里排名第一,与排名第二的上海拉开明显差距。 新瓶装旧酒
2010年,也就是阿里云成立的第二年,位于深圳的IT领袖峰会聚集了百度、阿里、腾讯三家公司的一把手。主持人把云计算的问题抛给他们,得到了一边倒的回答。 李彦宏的说法最不客气,在他看来云计算是新瓶装旧酒,没有新东西。马化腾认为,云计算是比较超前的概念,要变成基础设施可能要等到阿凡达那个时代。唯有不懂技术的马云说了句,如果我们不做云计算,将来会死掉。 教他这句话的是阿里云的创始人王坚。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此话连阿里内部的高管都觉得是一碗“迷魂药”。 不过,来自内外部的压力没有令这个消瘦的男人退让。2011年,由阿里办了两年的站长大会更名为阿里云开发者大会。王坚第一次走到台前,掷地有声地表示:“云计算与移动互联网的结合将形成蝴蝶效应,给人们生活带来巨大变革。” 这也是“云计算”三个字首次出现在这场每年一度的大会核心议题里,并且阿里对外正式发布云计算产品。但那时阿里云员工出差开发票依然会遇到一件尴尬的事,服务员会热情地在“阿里云计算”后面加一个“机”字,认为“计算机”才是一对儿。 转折来自于2012年。当年的11月11日,和阿里云诞生于同一年的“双11”首次用上了阿里自己的云计算,虽然只处理了20%的订单,但已经大大缓解当天服务器的压力,证明这套东西是可行的。 在王坚看到胜利曙光的时候,一个叫吕钢锋的政府官员跳入了云计算的“坑”。 从菜地到“双高”街道 吕钢锋的求学生涯和计算机毫无瓜葛。只是2012年在中央党校学习时,他接触了一些云计算的资料,知道在国外,亚马逊、谷歌这些科技巨头都在做,好像还实现了商业化。 于是,他不仅把毕业论文的方向改为云计算,还想着把面临转型的转塘经济园也往云计算的方向带——当时,转塘所在的之江板块被国务院批准建立国家旅游度假区,继续发展工业是没有前途的。 如今,吕钢锋被亲切地称为“中国最懂科技的公务人员之一”并不是没有道理。至少在2013年前后,他确实看到了企业、产业和政府对云计算的兴趣。2012年,杭州西湖区就下发了《关于促进杭州云计算产业园发展的政策扶持意见(试行)》,提出要加快建设第一个市级云计算产业园——杭州云计算产业园。 命运将他和王坚安排到了一起。2013年1月份,在转塘云计算机房的开业仪式上,两人筹划,要在转塘这块区域做一个云计算的根据地。当年,早就不喜欢在宾馆开会的王坚把聚集4000多人的阿里开发者大会放到了还是一片菜地的转塘。 由于地方过于偏僻,第一次去那里参加的开发者都有点担心。 这些插曲并没有阻止云计算在转塘的生根发芽。当年4月,杭州云计算产业园与阿里云达成合作,在园区共建阿里云创业创新基地。随后,阿里云、中软国际、博客园等30多家成员发起成立了全国首个云产业生态联盟。 他们和政府计划,将原来的工业园打造成为一个云计算生态为主导的产业小镇。王坚给了它一个有诗意的名字:云栖小镇,意思就是云计算栖息的地方。 两年后,阿里云开发者大会正式更名为云栖大会。去年,来自全球81个国家及地区超过12万人次参会。 今天,新一届云栖大会亮相。有人笑称,杭州转塘,这片曾经的菜地成了学霸指数最高,诺贝尔奖得主、科学家、技术大牛密度最高的“双高”街道。 像逛淘宝一样办事 和云栖小镇设想一同落地的还有一个名叫“政采云”的项目,由浙江省财政厅和阿里共同筹建,按照云计算的框架搭建政府采购平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专供政府使用的“政务淘宝”。事实上,它的整体设想就来自于马云。 这至少给出了两个信号,一是政府已经接受了云计算这种新的形态,二是阿里作为新经济的代表,得到了政府的信赖。可以作为证明的是,2013年年底,阿里和杭州市政府签订战略合作协议,首开政府与当地企业开展战略合作的先例,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政企关系。 从那时起,阿里云和杭州的关系进入到了下一个五年,而这段关系最大的推动力来自于政府层面“自上而下”的觉醒。2014年,浙江省政府提出“四张清单一张网”,率先吹响了“互联网+政务服务”的号角,为两年后实施的“最多跑一次”改革打下了基础。 和淘宝催生政采云一样,阿里的技术和经验,正在和政府的服务意识产生各种化学反应。“双11”积累的经验、能力乃至意志力最后赋能给了12306,支付宝“水电煤”缴费的业务逻辑被用在了电子社保卡、刷脸提取公积金等业务上,阿里人工智能支撑了城市大脑的运转…… 去年11月,杭州推出“钱江分”,在杭州工作或生活且年满18岁的市民都将拥有自己的城市个人信用分。今年4月,杭州11家市属医院开始推行信用就医,实现“先看病后付费”,根据每个人的钱江分给予特定的授信额度。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花呗和芝麻信用分,实际上这一设想最早被浙大一院和支付宝在2018年落地,现在正在被支付宝复制到更多城市。 在杭州,类似的案例有很多。从2015年支付宝启动“城市服务”以来,杭州已经开通包括婚姻预约、违章查询、同名查询、在线医疗等115项城市服务,每5个杭州人,就有4个使用过支付宝城市服务。 “像逛淘宝一样办事”成了在移动办事领域政府追求的目标,市民也将淘宝和支付宝的用户体验视为政府应该努力的方向。到了2016年,杭州市政府愿意让阿里云参与到更多更重要的城市管理中,共同发布“城市大脑”。两年后,杭州“打造数字经济第一城”的动员大会在同一片场地召开。云栖,这块没有行政区划,在地图上找不到位置的“小镇”,在名义上和实际上都成了杭州数字经济的策源地。 用户体验和为人民服务 在杭州,谈数字经济,阿里是绕不开的核心角色,不仅因为其本身就是数字经济的代表,还在于他们让政府相信,无论之于经济发展还是政府服务,数字经济都能提供足够的惊喜。 尤其是对具备互联网思维,又致力于打造服务型政府的杭州来说,用户体验和为人民服务其实是一回事。 1999年4月,杭州市领导到社区走访,一位居民直言市政府联系渠道不够畅通,市长专线电话不好记,也打不进。两个月后,杭州在全国第一个提出和开通市长热线,12345这串数字成了政府为民办实事的密码。 对于为什么第一个吃螃蟹,原省直单位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副主任吴旭辉讲了一个朴素的道理,他既是“最多跑一次改革”的参与者,也是受益者,能明显感受到改革带来的便利。其次,来自于他和团队身为公务员,对老百姓的责任。 这不是一句场面话。之前负责和他对接的支付宝公积金业务负责人谭薇薇,回忆起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在设计产品方案时,公务员们会不自觉地表示:“这个让老百姓不方便啊。” 方便,看上去是一种平常的状态,实际上是政府城市治理水平的体现。世界银行将“开办企业所需要的时间”作为评价营商环境的首要指标,考察的也就是开办企业的方便程度。 在这事上杭州交出的答卷是,从自主取名、网上审批,到拿到营业执照,仅需半个工作日;完成公章刻制、银行账户开户、发票申领等企业开办各环节,去年已实现3-5天办结,今年的目标是实现企业开办全流程1个工作日(8个工作小时)办结。 可以看到,原本的政府服务在杭州变成了一个不断迭代的产品,其背后是政府官员对体验和数字的高度关注。不久前,阿里云智能总裁张建锋参加了一个政府会议,发现发言的政府领导讲的都是DAU(日活跃用户数)、KPI(关键绩效指标)等属于互联网行业的术语,颇感惊讶。 2017年12月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善于获取数据、分析数据、运用数据,是领导干部做好工作的基本功,要运用大数据提升国家治理现代化水平。 从这点上来说,杭州的管理者联合阿里提供了一个极佳的观察样本。数据显示,在全国政务服务渗透率排名上,杭州名列全国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