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本相册:我们是一家人 小丽在高银元家呆了2年多,离别的时刻还是来了。 高银元有个小本子,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每一个她带的孩子的信息都一一记录,包括孩子的出生日期,来的日子和走的日子。 小丽走的那天,高银元骑自行车带着小丽到儿童福利院(儿童福利院旧址在瓶窑),一路骑,一路默默流眼泪,但她不能告诉小丽实情,“说带她去玩”。 一户想收养中国孩子的美国家庭看到小丽照片,一眼就喜欢上了,决定收养小丽。 高银元知道这对小丽的未来是好的,但她和丈夫也想争取,“我们提出来想收养她”,但那会高银元家经济情况摆在那,也不能保证小丽未来生活不受影响,“我不能保证一旦我们离开后,我儿子能不能全部负担起小丽生活”。 小丽一到儿童福利院,高银元转身悄悄离开,一路哭了回来,“回到家,公公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高银元又是一场哭…… 那些天,高银元不敢出门,怕被人问起来会哭,就躲在家里默默流眼泪。 “这是小丽”,高银元有几本相册,其中一本大相册是自己做的,上面写着“我们是一家人”。 前面寄养的4个孩子陆续去了国外,高银元留着他们的照片,留着孩子们去国外后,收养家庭寄来的照片。 相册里,翻到小丽的照片,有小丽在高银元家拍的,“这是我们带她去照相馆拍的”,看得出小丽十分敏感,拍照的时候,她喜欢把右手叠在左手后面,眼神里是对高银元的依恋,而这种依恋在这个家里,是相互的,“小丽很顾家,有人到我家来拿东西,她都不让人家拿……”说着,高银元眼圈红了。 小丽走后,福利院的老师看高银元难过,安慰她:“你别难过了,过几天你再带个孩子吧!” 就这样,2个月后,小怡宁来了,2年多后,小怡宁也被收养了……云峰来了,又被收养了…… 每次分别,高银元难过,“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不去,我的孩子要去呢?” 以至于后来,到送孩子走的那天,高银元不敢自己去,让丈夫送去,丈夫回来后,说孩子哭着不肯放他走,把手上带去的玩具都扔掉了…… “我晚上睡不着,手一摸孩子不在了,吃饭的时候也少一个人……”高银元说,孩子一走,家里总缺点什么,“儿子回来也问,妹妹呢?弟弟呢?” 同时带着两个孩子 高银元说话时,小裕一边依靠着她,一边趴在桌子上搭积木,也会简单地交流,“你们不在的时候,他可会说了”,高银元嗔怪地看了一眼小裕,眼里都是爱,“他看不得我受伤,我的手被蚊子叮了一口,他就说妈妈你快打120,到医院去,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 一次,高银元去福利院开会,小裕知道了,含蓄地说:“妈妈,我管波波,我叫哥哥把饭烧好,你放心去好了”,其实,他是不想妈妈离开。 波波是小裕的小哥哥,和他一样是福利院的孩子,是唐氏综合征患儿,来高银元家快5年了,采访的这天,他回福利院参加运动会,参加的项目是200米。 在操场上,我见到了波波,我挪动了下他的椅子,他又把椅子放放好,和其他小朋友排齐,才坐下,跷起了二郎腿,两只手抱着膝盖,像个小大人听我说话,很认真,虽然有些话他听不懂,也不太能表达。 唐氏综合征的孩子,很难表达,高银元往往靠表情来揣测波波的心思。现在,波波能简单地发音,简单地说出一两个字时,高银元就明白了儿子要做什么。 同时带两个孩子,累不累? “不累,我和他们在一起也蛮高兴的”,高银元像喜欢晒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十句话九句都离不开孩子的日常。 “波波特别老实忠厚,小裕经常指挥他干这干那,吃好饭了,小裕说:波波,碗你拿去,波波‘哦’一声,把碗拿给我洗”。 现在,小裕行动不便,以在家学习为主,波波要去家庭寄养教学康复中心上课,“有时到下午,会说妈妈现在3点了,司机师傅打电话来了,在水当中(地名)等你了”,高银元笑起来,“其实他是想波波了,想让我去接波波回家”…… 小裕来的时候,不会走,“现在他可以站一分钟”,高银元半蹲着用双手前后围成一个圈,小裕站在中央,他无法分步走,他的双脚并行着,一点点往前挪,高银元也一点点挪,“他现在可以扶着墙走楼梯”,高银元抬起头,咧嘴笑了,眼睛里是一个母亲的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