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10:08,蔡阿姨来电:我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眼前做过的事或说过的话,说忘就忘了。但我7岁的时候,有一次跟奶奶去松木场买油豆腐,一直还记得,每年过年我都会想起这件事,记忆太深刻了。
蔡阿姨73岁,土生土长的杭州人,退休前是文一街小学的老师,教过体育、音乐和语文。昨天她打过热线电话,还坐公交车跑到快报,给我送来了自己手写的一份稿子。
“奶奶其实是我的外婆,我爸爸是上门女婿,我还没出生就去世了,妈妈后来改嫁,我从小是外婆带大的,我一直叫她奶奶。”蔡阿姨说,每到快过年的时候,她就会想起7岁时,有一次早起跟奶奶买油豆腐的经历——
那是1953年,快过年的一天凌晨,鸡还没叫,天还墨墨黑。我在熟睡中被奶奶摇醒,奶奶对我说:“华华(我小名),乖,起来跟奶奶买油豆腐去。”
我睡眼蒙眬,奶奶帮我穿好衣服,左手挽着竹篮,右手拉着我的小手,一老一小,走在黑夜的田埂上,头顶还挂着一弯月亮,很冷很冷。
我家住在保俶塔小学东面,武林门外金祝牌楼旁边的武林村。当时的武林门外,真当是城外了,都是一片片农田、竹林,还有乱坟岗。春夏之交,雷阵雨过后,家门口的泥地上,会有很多从水沟里爬上来的青蛙、蛤蟆和螃蟹。
走了十来分钟,我和奶奶走过一座小石桥,来到了松木场菜市场。说是菜市场,其实就是一条小街。我和奶奶来到街上,豆浆店已经开门了。
奶奶对我说:“我们先去卖油豆腐的地方排个队,等一会儿来吃碗豆浆。”我们买油豆腐的地方,是用毛竹搭起来的棚子,四面通风,没有人。棚子中间放着一只破的大竹筐,竹筐的前面放着几块石头和几只竹篮,这些石头和竹篮表示有人来排过队了。
奶奶也把竹篮放在这些石头、竹篮后面,然后带我去旁边店里喝豆浆。喝的是咸豆浆,三分钱一碗,豆浆里有油条、榨菜和葱花,这是我第一次喝豆浆,平时是喝不到的,味道至今难忘。
喝完豆浆,天也快亮了。我和奶奶回到卖油豆腐的棚子,卖油豆腐的人还没来,竹筐前已经排着七八个人了。我和奶奶排在他们后面。等啊,等啊,来买油豆腐的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长。
我们在寒风中站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人大声叫起来:“来了,来了!大家队伍排排好,不要让人插进来。”
这时,我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抬着一大筐油豆腐走过来,看着油亮,闻着很香。这个高大的男人,大家都叫他阿鸟(音)师傅,油豆腐就是他在作坊里炸好运过来的,大概有二三十斤。
阿鸟师傅开始称油豆腐,一人只能买一斤,倒在各自的竹篮里,不一会儿就卖光了,排在后面的人都没有买到。
我和奶奶两个人,买了两斤,可能这就是她叫我一起来的原因吧。回家的路上,我很开心,心想,过年可以吃到香喷喷的油豆腐烧肉了。
中午的时候,余杭的舅公来了,说想买点油豆腐回去。奶奶说:“我们刚好买回来两斤,你先拿去好了。”
我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我和奶奶起早摸黑排队买来的油豆腐,倒进了舅公的竹篮里。奶奶一边倒,一边对我说:“我们明朝好再去买的。”但是这之后,她都没叫过我,我以为过年吃不到油豆腐了。
年三十的晚上,奶奶端出来一碗油豆腐烧肉,我太开心了,全部吃光了。我才知道,是她自己一个人去买来的,没有叫我。
从那以后,我每年都能吃到油豆腐烧肉,但是奶奶没有再叫我一起去买油豆腐,那是唯一的一次经历。
蔡阿姨回忆着,眼眶湿润了。她说,她们那一代,过的都是苦日子,平时吃的都是自家种的南瓜、茄子、青菜、豇豆等。过年那几天,也只是把冬腌菜蒸一下,淋点油,下饭吃,只有三十晚上和客人来家里拜年的时候,才能吃到鸡鸭鱼肉。
“当时有说法,正月十五前,客人来家里吃饭,如果没有像样的饭菜,这家新年是要倒霉的,所以好菜都是烧好了藏起来,等客人来了才吃。”蔡阿姨说,当时一碗油豆腐烧肉,是过年的一道上等菜,就像现在的螃蟹、龙虾、甲鱼一样的。
蔡阿姨说,现在过年吃的,平时也能吃得到,但是儿时的一碗油豆腐烧肉,特别是那次和奶奶一起买油豆腐的经历,她一直记忆犹新。“每当想起这些,我就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很知足,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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