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医馆里冬眠的医生
1996年,飞来横祸。57岁的父亲被出租车撞伤,成了植物人。阿标每天在单位和医院之间跑,巨额的医药费让家里欠下了100多万的外债,高利贷也借了。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唤醒父亲。
在父亲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兼顾了父亲的医馆。20多名伤者听说了他父亲的遭遇后,多的几万,少的几百地给凑钱。
一位老人家,他的孙子在温州市区的杨府山上被眼镜蛇咬了,被阿标救了回来。他塞了3万块钱给阿标,说先把高利贷还了,“我这钱不急,慢慢还。”
一年多后,阿标彻底告别当了七八年的卫生院院长职务,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毕竟是吃公家粮的,一步三回头啊!”
作出这样的选择,阿标是有幻想的。他说,父亲把蛇医看得这么重,现在后续有人了,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但是,5年后,父亲还是离开了。而阿标则成了名副其实的蛇医。
几天前,我去了阿标的医馆。在永嘉县瓯北镇的一个小巷子里,几间3层高的落地房。阿标说,这同时也是他的家,楼上住人,楼下看病。门口挂着一块高大上的牌子——温州市蛇
类研究所,和简陋的房子很是不搭。
因为不赚钱,阿标未能壮大父亲的医馆,但声名鹊起:这是全国唯一的民营蛇伤专业机构;20多年治愈蛇伤患者近3万人;“陈氏蛇伤疗法”被温州市政府列入传统医疗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但在医馆里,除了一瓶瓶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蛇标本和2名值班的护士,我没有看到一个人。没有医生,没有患者。
“我们这行业有季节性,现在医生都冬眠去了。”阿标打趣说,他的医生每年休假4个月左右,比教师的寒暑假还长。“等清明前后蛇开始活动了,医生也就上班了。夏天的时候,一天有二三十个病人送过来。”
这也正是大医院不设蛇伤专科的原因,忙的时候忙死,闲能闲死。为了适应行业的特殊性,阿标采取的是年薪制。
那些惊悚的病例
我们听多了ICU病房里有关生死的故事。在这里,比ICU病房给人的冲击要大得多,一个个健康的鲜活生命,突然之间就命悬一线。
2008年,14岁的福建男孩,在放学路上看到地上有一条蛇,一动不动。他好奇地用手去抓,被咬了一口。
这是一条银环蛇,人中毒后不肿不痛。男孩继续和同学玩,三四个小时后,突然瘫倒失去知觉。送到当地医院时,呼吸已经停止了。
当地医院向阿标求助,阿标自己开车一路把药送到浙闽边界分水关等着的家属手上。家属没带钱,阿标说先救人。
第二天,家属打电话来,说孩子没醒。
“救救我的孩子!”第三天,孩子爸爸在电话里号啕大哭。“一个14岁的孩子,还是独子,救不过来家庭就垮了。”阿标劝他不要放弃。
他带着草药和血清,连夜又赶到福建,在那呆了两天,孩子慢慢恢复了知觉。随后,孩子转院,在阿标的医馆住了一个多月才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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