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 首席记者 梁应杰

昨天，ZAO走红的同时也引发了关于隐私、版权、安全等问题的讨论。许多人第一时间尝鲜，并没有意识到在点击注册的同时，和ZAO所属公司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引发更大讨论的是安全性，在人脸可以作为支付工具的当下，一家公司如果掌握了人脸数据，是不是相当于有了打开你银行账户的密码？

霸道到无理的用户协议

昨天，我下载体验完ZAO之后，试图删掉自己用于体验的照片，发现只能用新的脸部照片代替，不能直接删除。同样，我也无法注销ID，意味着我的脸只能老实待在ZAO的后台。

这本来也没什么太大问题，直到我看到一份用户协议。内容是，一旦使用了ZAO，就默认“同意或者确保肖像权利人同意授予‘ZAO’及其关联公司全球范围内完全免费的、可以对用户内容进行部分的修改或编辑（如将短视频中的人脸换成另一个人的人脸等）以及对修改或编辑前后的用户内容进行信息网络传播的权利”。

什么意思呢？就是ZAO拿了用户的肖像之后，可以免费使用并修改，还可以随意在网上进行传播。

这还没完，其实ZAO能在短期内走红，和它平台上大大小小数百个有趣的短视频有关，所有换脸都是基于这些短视频进行再合成。问题是，ZAO是否拥有这些视频的版权呢？要知道，之前一度火遍全网的App小咖秀就曾因为版权问题被判赔偿。

令我没想到的是，ZAO用了一个不讲理的方式“解决”了这一问题。用户协议规定：“在您使用‘ZAO’提供的技术服务在‘ZAO’内把用户内容中的人脸换成您或其他人的脸时，您同意或确保肖像权利人已经同意授予‘ZAO’使用‘ZAO’的技术服务对您的或其他人的人脸进行处理，但仅为与用户内容合成为新的内容。”

注意“肖像权利人”这个词，换句话说，我在把我的脸换到沈腾脸上的时候，得确保沈腾已经同意这一行为。相当于变相把侵权的问题甩给了用户。

可能还嫌这样不保险，用户协议还在“内容发布规范”里进一步规定，如果用户有相应的侵权行为，应当独立承担法律责任并承担损害赔偿责任，“ZAO”及其关联公司遭受损失的，也应当一并赔偿。

也即是，沈腾如果因为肖像权向我提起诉讼，那责任就全在我这边，与ZAO无关。

在北京炜衡（成都）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法山叔”看来，ZAO这样的用户协议已经涉嫌过度攫取用户授权，让用户在无形中将自己的肖像权拱手让人，同时将变脸涉嫌侵权的风险也转嫁给了用户。

目前不必担心支付安全

在看到AI换脸视频疯转的同时，也有人担心自己的高清晰度、光线良好的照片被平台获取，是否会存在被拿去盗刷的风险，毕竟现在大街小巷都有刷脸支付的机器。

针对此事，昨天中午支付宝官方回应，目前网上各类换脸软件有很多，但不管换得有多逼真，都是无法突破刷脸支付的。他们表示，“刷脸支付”采用的是3D人脸识别技术，在进行人脸识别前，也会通过软硬件结合的方式进行检测，来判断采集到的人脸是否是照片、视频或者软件模拟生成的，能有效避免各种人脸伪造带来的身份冒用情况。

昨天，就人脸被冒用一事，我也找了杭州本地一家做金融安全的公司。对方表示，目前大部分和金融相关的人脸识别，用的都是安全级别较高的软硬件，很大程度上避免活体检测、视频攻击等带来的风险，“但换脸的技术也在不断更新，这样的威胁会一直存在。”

目前，在手机银行端，人脸也多为辅助认证的功能，真的涉及大额消费和转账，也还是以短信等其他认证工具为主。

AI换脸看上去越来越危险了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AI换脸在国内首次造成恐慌。早在2017年，一场热闹的“全民军装照”活动就曾陷入人脸隐私泄露的质疑中。有人认为用户上传照片，制作军装照的过程中，被要求获取一些授权，很有可能被别人利用，带来损失和不利的影响。

后来，推出这项活动的《人民日报》和腾讯团队出面说明，也平息了用户心中的恐慌。但围绕在人脸识别和人脸隐私安全上方的阴云始终未散去，特别是在人工智能介入后，让AI换脸看上去越来越危险了。

比如今年6月初，一段有关facebook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的假视频在instagram和facebook上广为流传。视频中的人穿着和扎克伯格一样的衣服，从相貌到举止都跟扎克伯格几无二致，只是声音有些奇怪。

几乎在同一时间，职场社交平台领英上还出现了一个疑似间谍的账号。她的名字是Katie Jones，头像是一个典型的白人女性，有着显赫的履历。但实际上，无论从哪段经历入手，都查不到她在现实世界留下的足迹，而关注她的人里包括了不少政要和专家。经过调查发现，她的脸很可能是用AI合成的。

一个事实是，Deepfake的算法来自于对抗神经网络GANs。据DeepTrace平台统计，2018年，全球涉及到GANs生成图像和视频的论文多达902篇，而研究如何识别合成图像和视频的论文只有25篇，仅为前者的1/36。

这意味着大部分技术团队都在让AI“以假乱真”的事情上投入精力。而有意无意地将照片和自拍上传到各种平台上的我们，实际上也为AI的成长提供了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