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的秘籍 缺了封面的影印版老地名册,标出家的方向 “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每次遇到需要救助的流浪人员,老李都会凑近轻声询问。 姓名与籍贯地,是寻亲的关键要素。只要有这两个线索,就可以直接联系当地救助站,帮助查询确认户籍信息。16年来,老李每周都在定点医院、福利机构和救助站之间来回奔波。遇到疑难个案时,他常常在深夜无法入眠:白天收集的各种信息像长了脚,在头脑里来回走动、发生碰撞。 城市里的流浪者,就像在角落里行走的蜗牛,将所有行囊背在身上、乖张敏感不愿与人交往。他将救助对象分为几个类别:精神状况良好、可以开口说话或写字的,精神不稳定、不愿与人交流的,以及被救助时由于身体原因陷入昏迷的,并根据不同状况制订方案。 针对一些流浪人员只会方言、离家太久导致原居住地因拆迁或合并村居变更地名等情况,老李养成了了解各地方言和老地名的习惯。在大街上遇到不熟悉的口音,他都会停下来问问对方是哪里人。遇到即将陷入昏迷的危重病人,他会第一时间赶去医院,将耳朵紧贴近病人嘴巴,倾听病人喃喃细语。他常不顾旁人眼光、蹲在地上大半天,只为从流浪人员携带的杂乱物品中翻出一张残缺的小纸片。有次,他在垃圾堆中搜寻了一下午,终于从一条卷起的裤脚中发现了一张被剪开的银行卡,确认了救助人员信息。 在老李办公室,藏着三个“寻亲法宝”:一张发黄、皱巴巴的旧地图,一本缺了封面、划满标记的影印版老地名册,一部用了20多年、从未换过号码的电话。他还总结了一套“寻亲工作法”:把握流浪人员被救助后的黄金时期,注意观察对方衣物、携带物品,通过口音辨认籍贯地;反复输入性询问,从省份到市县再到乡镇挨个报出地名信息,观察对方神情等反应作出推断;打电话与救助人员籍贯地民政部门、对方家人等沟通,多部门协同助力返乡,并通过不定期回访建立长效救助机制。 2015年,老李牵头成立了“疑难个案甄别小组”,如今已带出了黄丽军等4名出色的徒弟。互联网时代,寻亲科技力量也在不断加大。去年6月,救助站与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签订了技术寻亲协议,带来了人脸识别、DNA采集比对等高科技手段。据统计,2003年8月1日至2019年3月26日,杭州市救助管理站先后救助了149597人次。 明年5月,老李就要退休了,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接过这块“寻亲招牌”,让流离失所的人们早日回到温暖的家。 生命的灯塔 四千段归家故事的背后,都有老李的忙前忙后 在黄丽军看来,师父很要强,工作时对徒弟们要求严格、语气严厉,这让他们有些发怵。不过,一旦场景切换到与救助对象交流时,就大不一样了,“像换了个人似的,笑呵呵的很温和。” 2月13日,春节假期刚过,记挂着身份不明的救助对象,老李和同事们一大早就匆忙赶往杭州市第七人民医院。医院关爱病房里有30余名精神病患,不少都是年前各区救助小分队在街面巡查发现的。一些因为春运车票紧张,正在排队陆续送回;一些属于疑难个案,还未找到身份线索。 病房里弥漫着中药味,是从靠墙的蒸汽机里散发出来的,有镇定效果。十多名穿着条纹病号服的救助对象,分散在休息厅里各个角落。有的坐在电视机前,趴着睡着了;有的双手环抱靠墙,眼神呆滞;一位病患拿起护士台的报纸,嘴上喊着:“报纸上说春节机票降价了,我要坐飞机回家!” 休息厅的墙上贴着几张病患的涂鸦作品。一张五彩斑斓的图画边,有人写下了歪歪扭扭的字迹:“新年愿忘(望):回家过年”。听说可以回家,一群人往老李的方向凑了过来,“什么时候能走?”“陕西呢?”“我家在大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