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后20天10位老兵相继离世

云南腾冲国殇墓园里埋葬着中国远征军的英魂，如今插满菊花。 资料图

王忠信老人在病床上敬军礼。志愿者吴缘 摄

还记得建德抗战老兵王忠信吗？去年年底，我们报道了他的故事，曾引来读者大量关注。

王忠信是建德大同镇上马村村民，因患病求助，直到去年11月才被外界发现其抗战老兵身份。还来不及与更多人分享抗战故事，老人就在农历新年前几天静悄悄地走了……

更令人难过的是，过年前后短短半个多月时间里，身边包括王忠信老人在内的10位老兵相继离开。全省幸存下来的900多名抗战老兵，平均年龄已95岁，普遍面临着人生最后阶段的难题：养老。如何让昔日英雄有尊严地走完生命最后一程，成了志愿者无法忽略的难题。

抗战老兵“最美老人”走了

“是的，我舅舅是走了。”王忠信的外甥马圣良确认。不久前，记者得到消息说王爷爷走了，立刻拨通了马圣良的电话。马圣良回忆，1月23日上午，医院下通知说老人快不行了。当天下午，老人回家。晚上10点，老人结束了不平凡的一生。“走之前一个多星期他说，得到了社会认可和关爱，很满足。走的时候他闭了眼睛，很安详。”

马圣良没有通知外界，葬礼办得简单低调，第二天火化，第三天安葬。“快过年了嘛，不好意思打扰，我就想等到元宵节后再说的。”

挂掉电话，有种不真实感。王忠信老人躺在病床上向志愿者敬军礼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在上马村，王忠信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1937年17岁的他开始在忠义救国军淞沪区三团一营三连服役，无数次与日军真刀真枪地“打过”。新中国成立后回家务农，多贫苦混乱的时代，他都一直感恩命运、和睦邻里、友善宽厚，被评为村里的“最美老人”。

这样一位爱国老兵，却在96岁时不幸查出胃癌晚期。没有孩子，全靠几个外甥、侄子、外甥女照看。快公益曾联合杭州市慈善总会，为老人送去了2万多元应急救助金，全部用于老人的医疗费。此后，热心的志愿者还把老人从当地医院接到省人民医院治疗，燃起了老人更强烈的求生欲。

直到老人去世前两天，志愿者吴缘一行人还带着慰问金去看望，老人还嘱咐他多去。“哪能想到走得有这么突然！我还答应过年去给他拜年的，红包、礼物都准备好了！”吴缘皱起眉头，耿耿于怀没能送老人最后一程。

跑不过时间，跑不过现实

“1月23日到2月12日，送走了杨志德97岁，王忠信97岁，赵乾中100岁，赵六桥94岁，娄仁远98岁，陆蚕根94岁，鲁华木92岁，赵祀桥97岁，柴昌水94岁，楼云祥95岁……”吴缘语气急促，20天走了10位老兵，他又陷入心慌。

这种心慌，存在于每一位关爱老兵志愿者的寒冬和盛夏。那时候的老兵，仿佛狂风暴雨里的花朵，凋谢得特别快而突然。最多的一天是去年1月9日，浙江省5位老兵同时走了，那是“最黑暗的日子”。

吴缘常说一句话，“关爱老兵要和时间赛跑，不把遗憾留给自己、留给老兵”。而他往往跑不过时间，也跑不过现实。

诸暨一位姓章的老兵，最令吴缘心疼。2011年找到章爷爷时，他正在一座土房子里躺着，外面是耀眼的阳光，屋里却还得开手电筒照亮。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尿盆、一箱八宝粥以及一副棺材，屋里再无其他东西。土房旁边，是一幢四层楼的小洋房，正是老人大儿子家。几经交涉，大儿媳答应把

老人接到新房里。志愿者购置了老人所需的家具，并一次性给了大儿媳6000元，请她照顾老人。

一个星期后，志愿者再去看望老人，老人哭着伸出沾满了粪便的双手……志愿者给他换洗弄脏了的被子、衣服，擦干净墙壁地板后，老人终于说了句话：“这辈子就享过你们的福了！”第二天，老人去世，志愿者听闻嚎啕大哭——太晚了！

杭州临安抗战老兵张荣华96岁，身体硬朗，朝气蓬勃，一直梦想着去台湾拜会昔日战友，顺便看看宝岛的风景。凑钱、找时机，去年7月家人和志愿者终于帮他办好了通行证，老人拿着通行证开心得手舞足蹈。然而就在出行前一个星期，老人突然去世了，“也毫无征兆，说没就没了！”台湾行，成了老人永远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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