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笔记　｜　王晓申（科普作者，自然观察者）

腊月盛开，幽香浮动、花色如蜡的蜡梅。林月时／摄

进入腊月，又到了江南最冷的时节。说起杭州的冬天，人们的印象中多半是晴冷、阴霾、湿寒，绵绵冬雨和落木萧萧。遇到寒潮造访的日子，偶尔还能见到雨中夹杂着零星雪子。虽然只是小小的雪花粒，也足以令人兴奋一天。而对于期待大雪纷飞的杭州人来说，想要看“雾松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的雪西湖，就需要耐心等待了。

扫过几阵寒风，落下几场冬雨之后，西湖边的各色绚丽彩叶渐渐飘零落尽。放眼望去，山寒水瘦，天地苍茫，整座城市的色彩也沉静了许多。不过，江南的冬日，远没有北方冰天雪地那般萧瑟沉寂。即使在最冷的小寒时节，也不乏明媚烂漫。茶梅、山茶、蜡梅、梅花等冬花次第开放，为杭城寒冷的冬日增添了许多暖意。

在中国传统的“花信风”里，从小寒至谷雨八个气节，每个节气分三候，以草木信约时令，共计二十四番花信风。小寒时节花信，依次为梅花、山茶和水仙。二十四番花信风虽以梅为春花第一枝。不过，在我国大多数城市，小寒时节凌寒盛开的多是蜡梅花。

蜡梅，因色黄如蜡、气味似梅而得名，古时亦称“黄梅”。蜡梅有凌寒之志，傲雪经霜、奇香幽远，令人一见倾心。此刻若要赏蜡梅，杭州植物园的灵峰探梅是个好去处。在山腰的掬月亭有古梅若干，相传为清代灵峰寺僧人所植。历经百年，尚存七丛，排列似北斗七星状，唤作七星古梅。古梅的原枝已枯，老根犹在，今人所见为新蘖的枝条。七星古梅盛开，犹如一片暗香浮动的黄色花海，花期一直可以持续到梅花盛花时，蔚为壮观。

若论杭城开得最美丽的冬花，山茶属植物当之无愧。尽管人们平日习惯将山茶属植物，笼统地都叫做“茶花”。不过全世界的“茶花”加起来约有２万种，它们中有既有山茶、茶梅，也有单体红山茶、浙江红花油茶等等。

小寒花信二候为山茶。在杭州众多山茶属植物中，以茶梅的花期最早。那些或灿烂如火，或素雅如雪的茶梅，不仅是优良的观赏植物，也丰富了江南的冬花品种。清代的西湖花隐翁陈扶摇在《花镜》中评价茶梅：“因其开于冬月，正众芳凋谢之候，若无此花点缀一二，则子月几虚度矣。其叶似山茶而小，花如鹅眼钱而色粉红，心深黄，亦有白花者，开最耐久，望之素雅可人。”

茶梅与山茶的外形近似易被混淆，有几个简便的方法可以区分：与山茶整朵凋谢不同的是，茶梅花瓣是片片凋落。从开花时间上看，茶梅也要早于山茶。此外，山茶几乎没有香味，花色多品种丰富。茶梅的花色品种虽少，却有一丝淡淡的甜香。

当下，在杭州的许多景点还能看到另一种美丽的山茶属植物，它就是有着“美人茶”之称的单体红山茶。单体红山茶不仅耐寒抗冻，且花型雅致花色清新，兼具了茶梅和山茶的优势。

从杭州的寒冬到早春时节，无论是植物园、公园或绿化带中都能见到茶梅、美人茶等山茶属植物的身影，它们以明媚鲜艳的花色点缀着萧瑟冷清的寒冬。这些冬日美花不仅深受人们喜爱，就连一些高颜值的鸟儿也流连忘返。山茶属植物的花蜜花粉，可是一些鸟儿们过冬的美味食物呢。

小寒三候的花信，就是我们熟悉的水仙花了。每到冬季，在各地的花卉市场上，都能看到一个个蒜头般的熟悉身影。仅需一碗清水些许石子，就能在寒风凛冽之际吐露芬芳。难怪在诗人的笔下，冰肌玉骨的水仙花被比作不染俗尘的凌波仙子。中国人按照水仙花型的特征，将其分为单瓣和重瓣两大类。单瓣水仙清新素雅，名为金盏银台，重瓣水仙繁复华丽，被称为玉玲珑。每逢新春佳节，家中岁朝清供的年花中，总少不了它。

时光匆匆，又是一年。既然雪花纷飞久等不来，不如出门赏冬花吧。此时的杭州，离春天也快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