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报(通讯员 谢卓凡 记者 刘徽 )
两个月前,瑞典的李士英刚刚度过自己18岁的生日。
生日会上,对着蜡烛,她双手十指交叉紧握,许下心愿。
对于18岁,她有很多期待:希望家人健康,希望学业顺利,希望可以去更多的地方看看……
其中,有一个愿望,她已经许过很多次——“我想要回中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她找到“快找人”,希望我们能帮帮她。
我们多次通过英文邮件交流,其中她的一封英文回信,有5000多个字,似乎将自己的成长经历都浓缩在其中,邮件的最后,她说了一句,“如果我能见到他们的话,我只想给他们个拥抱。”
2000年的冬天 近江村14路公交车站台发现一个女婴
2000年12月15日,沈先生在杭州近江村14路公交车站台发现一个女婴。
12月的气温很低,女婴的嘴唇有点干,脸色苍白,她被裹在婴儿毛毯里。
女婴身上有一张纸条,纸条的边缘撕得歪歪扭扭的,看得出是在匆忙的情况下写的。纸条上写着女婴的出生日期:农历十一月初十,阳历12月5日,早上5点20分。
这个女婴出生才十天。
沈先生报警之后,这个女婴被送到孤儿院。她有了自己的名字:李士英。
永远也忘不了
和中国养女第一次见面
1998年,瑞典的Ann(安)女士决定收养一个中国孩子,她向中国收养中心提交了申请。在等待了近4年之后,终于如愿以偿。
2002年6月,18个月大的小士英被安收养,跟随她去了瑞典生活。
安永远也忘不了她和小士英的第一次见面,“只是听到她的声音,我就认出了她。”
2002年6月3日,杭州一家法院的民庭里,安和其他四个瑞典家庭等待着被领养的孩子从孤儿院回来,突然间,几声孩子的啼哭声打破了大厅的宁静。
其中有一个尤为大声,“那是我的女儿在尖叫”,安转头向着另一位妈妈说,“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怒。”
安已经准备好接受女儿的任何反应,“所以我并不感到惊讶”,她反倒很喜欢小士英的反应,“我认为生气和沮丧是件好事,这是一种健康的反应,这说明,她有着坚强的意志。”
小士英走进大厅的时候,满脸通红,头上冒着汗,“她看上去很伤心,很困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安稍微后退了一点,试着让她平静下来。
小世英手里拿着一个小玩具,是一只老虎,安在来中国的两周前寄给她的,她的手上还有一小袋薯条,“直到今天,她仍然对薯条着迷。”
“我至少花了半小时才把她抱在怀里,她睡着了”,安说,女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我相信我们已经建立了基本的信任。”
在那一刻她意识到 女儿已经决定让自己做新妈妈了
收养程序花了大概两周的时间,“我们一直住在杭州一家旅馆里”,安和另外几个领养中国小孩的瑞典家庭住在同一层,“我们一起吃饭,让我们的孩子们一起玩。”
虽然小士英和新妈妈刚认识没多久,还不是很亲密,但这没有影响她的生活,“她吃得很多,每天都睡很久。”
临行前,一位医生和一个助手来检查孩子的身体,这是为了保证孩子能够支撑即将到来的长途飞行。
当医生把小士英放在床上,想要检查她的身体时,“她很生气,开始哭”。安立马把李士英抱了起来,她立刻安静了下来。
安看到小士英用手指着门,大声地说着什么,“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以为她想要离开房间”,然后医生和助手开始笑了。
医生告诉安,“这是在让医生们离开我们的旅馆房间。”
在那一刻,安意识到,女儿已经决定让自己做新妈妈了。
“和他们呆在一起
我感觉我天生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小士英非常聪明,“来到瑞典一个星期后,她大概听懂了15个单词”。
在两岁生日之前,她就能认出不同的字母,并把其中一些拼成单词,“她4岁的时候就开始读书,会看时间,吹口哨也很专业!”
初到瑞典的小士英,还会用很多中文词表达自己的想法,“在她4岁之前,如果想让我抱她的话,还是会用中文来表达”。每当小士英说中文的时候,安总是会把它写下来,“我想记下来,这样她就不会忘记自己的语言了。”
安身处于一个大家族之中,小士英有四个舅舅、三个姨母和许多亲戚,还有一位祖母。
这个大家族每个星期都会聚上几次,在所有的节假日也都会聚在一起,“和他们呆在一起,我感觉我天生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不是被收养的。”
小士英感觉到,“我不仅仅是被单身妈妈所收养,而是被她和她的许多亲人收养的”。
小士英的许多小伙伴和老师都知道她的身世,在她的成长过程中,他们都把她看成是普通的瑞典小孩,“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脚趾长得像 中国的母亲还是父亲?
看着小士英慢慢长大,安经常会想起她的生母,“我有点难过,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放弃这个可爱的孩子。”
对于小士英的身世,安从来没有隐瞒过,“母亲坦率地告诉我过去的故事。”
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家里放着三个大的相册,“里面记录着我被收养的全过程还有来到瑞典之后的变化”,在空闲的时候,安总是带着小士英翻看相册,“给我展示我被收养时的模样,也给我介绍中国。”
小士英还记得小时候,安总是拿自己的脚,和她的做比较,然后说,“我想知道你的脚趾长得像你在中国的生母还是生父?”
小士英经常和安谈论自己的身世,“我想知道我是否有兄弟姐妹?我长得像谁?他们给我取的名字叫什么?我是在哪里出生的?”
“我想知道我来自哪里?”
有人猜测
亲生父母可能来自钱塘江以南
可是,关于小士英的身世,安手上的信息并不多。
安手上有一份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分局近江派出所开具的“弃婴或儿童报案的证明”:“沈××先生于2000年12月15日在杭州市上城区近江街道捡拾到一名女弃婴,于2000年12月15日到我处报案,特此证明。”证明中还用铅笔标注着:“14路公交车站处”。
2002年,安在完成了收养程序之后,“我就带着女儿去了她被发现的地方。”
安打了一辆出租车,当听说孩子是被遗弃在14路公交车站时,司机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孩子有可能是从钱塘江南岸来的。”
司机猜测,孩子的父母当时可能是坐着长途大巴来到车站,顺路把孩子留在这里。
这些年,为了找到孩子的父母,安试了各种办法。
安联系了小士英的孤儿院,可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告诉她,他们也只知道孩子是在14路车站附近捡到的,“他们手上的信息并不比我多。”
“我现在是高中的最后一年,即将去上大学,我想去学法律。”小士英已经18岁了,她希望能够在上大学前,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如果我能找到他们,我想回中国去看望他们,只是聊聊天、做朋友,告诉他们我爱他们。”
最重要的是,她想让他们知道,“我的生活很幸福。”
安也一直希望和他们聊聊,“让他们知道女儿是安全的、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