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两个儿子，都做爷爷了，你记不记得你杀掉的那个人，她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听到这句话，故作镇静的老赵突然沉默，他面对家人和千里迢迢赶来的警察，失声痛哭起来。

等情绪稳定后，老赵断断续续回忆起17年前他犯下的那桩命案，“有些场景做梦都会想起，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像刚发生一样，在我脑海中抹不掉。”

男友报警 女友倒在八丈井出租房里

八丈井位于上塘路香积寺路附近，现在这一片地铁在建，但在17年前，是一片凌乱的城中村，在一些偏僻小巷，还有站街的失足妇女。

2001年6月19日凌晨5点多，拱墅警方接到报警，八丈井一间出租房里，发生一起凶杀案，34岁女子王某倒在出租房的床上，头部被钝器所伤，血流一地，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后身亡。

民警发现，王某生前从事过色情服务，事发的那间出租房，大约10来平方米，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餐桌。邻居说，每天都有许多男子进进出出。

报警人是王某的男友，他说，他知道女友的工作，但迫于生计，也没有劝阻，他们本想等再挣一点钱就离开杭州，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结婚，但事发那天凌晨他回到出租房发现，女友倒在血泊中，浑身是血。

警方调查得知，王某在老家有3个孩子，还没跟之前的丈夫离婚，他们排查了所有的可疑人员，都没有作案嫌疑。

民警初步判断，此案极有可能是因嫖资纠纷引起的凶杀案，但当时侦查条件有限，也没有监控设备，案发现场周边建设工地较多，人员情况复杂，流动也较频繁，一时间侦查工作陷入僵局。唯一的线索是，现场提取的可疑生物痕迹，但因当时条件受限，也没有办法甄别出犯罪嫌疑人。

找到蛛丝马迹

全国有几个男子可疑？

距离凶案发生已经17年了，沉积的案卷已经泛黄变脆。今年10月，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在梳理积案的过程中，突然找到蛛丝马迹——全国有几个男子录入警方的生物痕迹均与八丈井凶杀案现场留下的相吻合。

这些生物痕迹是各地警方在巡逻、治安盘查中留下的，可奇怪的是，却对应着不同的身份：有时候叫王某，有时候叫赵某。

警方最终确认，留下生物痕迹的当事人使用了不同的假名字、假身份证，且是同一人。

2018年10月9日，杭州拱墅分局刑侦大队民警赶往河南省驻马店、新蔡县等地调查，锁定犯罪嫌疑人——55岁的老赵，河南新蔡县人。

民警说，老赵做过泥瓦工、水电工、犁地等工作，已育有两子，两子均已成婚生子。最近，正是北方秋收后的犁地农忙时节，他一直在用拖拉机帮亲友犁地。

10月11日，在当地公安协助下，民警在老赵家附近布控。

中午近1点时，老赵犁完地，驾驶着拖拉机回到家门口，准备停车进屋内吃饭。

民警鱼贯而入，将其控制并抓获。

犯案后也曾回过杭州

但一直不敢去卖鱼桥八丈井一带

刚被抓时，老赵试图挣扎，质问民警为何抓他。当办案民警告诉赵某，他们来自杭州时，他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民警再三讯问他，是否去过杭州，他摇头回答说，“我没去过杭州。”

“听村里人说，你这个人真的很老实善良，亲戚邻居叫你犁地，拿不出钱，你都笑笑作罢，就不要了。你当年是不是太冲动了，才做出什么傻事来？”民警再问，老赵还是沉默。

审讯的两个多小时里，当民警一一亮出手头的证据时，老赵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失声痛哭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哭了近半个小时。

老赵交代说，那年他30多岁，独自一人在杭州，一天凌晨，他以找房子为由跟随一女子进入一出租房，进房后女子表示要他支付50元钱即可，老赵同意后，便与女子发生了关系。事后双方因为嫖资纠纷引起争执，在争执过程中，他用锤子击打女子，女子倒在床上，随后逃离现场。

当天，老赵乘坐大巴返回河南老家，之后也外出做过泥瓦工。案发几年后，迫于生计，他也曾来过杭州继续打工，但因害怕被抓，所以一直都是用假名字。

至于案发地八丈井，老赵已经完全不记得。“我只记得，杭州有个叫卖鱼桥的地方，我好像走到了卖鱼桥东面不远的地方，碰到这个女人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但我后来一直很懊悔，我为什么做这种事情。”老赵哭着说，因为害怕回忆这件事，他此后虽然多次来杭州打工，但再也没敢去过卖鱼桥、八丈井一带。

而今，八丈井一带都已经拆迁，当年的案发地出租房已经不复存在。

老赵被刑拘后，当地民警先电话通知了老赵的儿子，叫他来一趟派出所。“什么？杀人犯？不可能吧？你们是不是骗子啊？我爸是个好人！”电话里，儿子难以置信。

近日，老赵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这桩17年的命案宣告侦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