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1103年—1142年)
《杭城西湖江干湖墅图》局部.清康熙55年至雍正5年间彩绘本 《御览西湖胜景新増美景全图》局部.清乾隆年间容光堂摹刻 字鹏举,相州汤阴(今河南省汤阴县)人。南宋时期抗金名将、军事家、民族英雄。在宋金议和过程中,岳飞遭受秦桧、张俊等人诬陷入狱。1142年,岳飞与长子岳云、部将张宪一同遇害。宋孝宗时,平反昭雪,改葬于西湖栖霞岭。
♦壹♦ 岳飞的故事,千百年来有太多演绎,在此不再赘述。 谈及岳飞与西湖,要从岳飞的崇拜者们说起。 宋咸淳四年(1268年),距南宋王朝的落幕还有11年。36岁的福建兴化(今莆田)人陈子龙考中状元,宋度宗对他寄予厚望,赐名“文龙”。彼时,元大军长驱直入,围攻重镇襄阳、樊城,南宋王朝风雨飘摇。 1273年,在权臣贾似道的主政之下,樊、襄相继陷落。陈文龙痛心疾首,上书朝廷弹劾曾对他有提携之恩的贾似道。此举彻底触怒贾似道,以致陈文龙接连被贬官,最后在1275年被罢官回故乡兴化。此后,随着贾似道的倒台,陈文龙又二度被朝廷启用,委以重任。 1276年,临安城被攻破。元大军继续南下,陈文龙困守孤城兴化,组织军事力量顽强抗元。在拒绝元朝几度招降之后,陈文龙兵败被俘。 被元军押解北上的漫漫长路中,陈文龙最后死于杭州。乾隆《杭州府志》记载: “ 陈忠肃公墓在智果寺旁,公讳文龙,历官参知政事。宋景炎初,兴化军降元,被执至合沙(今杭州纪家桥岳飞故宅),不屈死。” 关于陈文龙在杭州的死,还有另一番更为惨烈的记录。在押解回杭的路途中,陈文龙绝食以明志。在经过杭州西湖时,陈文龙要求祭拜岳飞,最后在岳庙中悲痛气绝而死,死后被葬在智果寺旁。 今天,陈文龙的墓被修葺之后,伫立在岳飞墓相望仅二里的地方。这想必也是一代忠烈陈文龙在生命最后所想象的最好的归宿。 ▲位于福州陈文龙主题公园里的陈文龙雕像 在陈文龙的家乡福建,人们把他看成是跟岳飞一脉相承的民族英雄。在福州新亭尚书庙有一副对联:
是岳武穆后身,兴化一军寒虏胆; 先文信国就义,西湖千古吊忠魂。 ♦贰♦ 《二我轩》于谦墓旧照
在杭州人袁枚看来,他的老乡于谦是真正可以跟岳飞齐名的民族英雄。作为清代一代才子的袁枚在祭拜岳飞墓以后写下了千古流传的《谒岳王墓》:
江山也要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 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 于谦因为跟岳飞一样曾被加封为“太子少保”,故称为“双少保”。 回头再说袁枚的这首诗。他说,因为岳飞跟于谦埋骨西湖边,所以人们才真正的重视西湖。他非常敏锐地发觉到,岳飞和于谦这样的民族英雄跟西湖发生了联系,为西湖赋予了忠义爱国的精神内涵。在岳飞之前,西湖展现给世人的多是阴柔的面相,正如东坡所写“欲把西湖比西子”,由此西湖有了“西子湖”这样的美称,而自岳飞之后,西湖的形象气质有了很大转变。 于谦祠
有人说,“每个人都是历史的人质”,在大历史的浩荡潮流下,许多人的宿命在他们的精神内涵塑造成型之后就已经被注定。于谦的成长,有岳飞的深深影响,在岳飞死后300多年,于谦也跟岳飞一样遭到了类似的厄运。
于谦曾在给朝廷的一份奏折中有过这样的表述:“岳飞有言,阵而后战,兵家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他对岳飞的用兵,表达了由衷的敬佩。他更喜欢引用岳飞的名言“文臣不爱钱,武官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来表明自己的为官准则。 1929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实测杭州西湖地图》(局部) 于谦死后,葬在家乡的三台山下,跟岳飞墓隔湖而对。朝廷给于谦平反之后,在一篇祭文中评价他:丹心炳日,宁甘武穆之冤。
♦叁♦ 再说张煌言(号苍水),他出生于明末危亡之际。崇祯十五年(1642年),22岁的张煌言考中举人。两年以后,李自成军攻入北京城,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
清军入关以后,顺治二年(1645),张煌言与钱肃乐起兵抗清,奉鲁王至绍兴监国。此后近20年时间,张煌言数次率军攻入长江流域,又几度退守到福建沿海,苦苦支撑南明政权。郑成功去台湾之后,张煌言在闽北地区继续坚守。此后郑成功在台湾病故,永历帝在云南被害,鲁王亦死于金门,张煌言孤立无援。 康熙三年(1664),张煌言与清军海战惨败,退居海岛,队伍散尽,因叛徒出卖而被俘。被捕后清廷几次劝降,张煌言宁死不降,最后在杭州慷慨就义。 顾诚先生评价张煌言:“在南明为数众多的人物当中,张煌言的地位并不显赫,然而在长达20年抗清斗争当中,他历尽艰难险阻,处处以大局为重,几乎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完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在支撑张煌言近20年的不懈抗争?成就了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完人”。他在一首诗里这样写道: 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 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 惭将赤手分三席,敢为丹心借一枝。 他日素车东浙路,怒涛岂必属鸱夷? 在这首诗里,他明确说岳飞和于谦是他的老师。严格说来,应该是精神上的导师。作为诗人,在张煌言的许多诗篇里,都表达了他对岳飞和于谦的崇敬之情。在《忆西湖》中,他更是表达了将来要埋骨西湖的愿望: 梦里相逢西子湖,谁知梦醒却模糊。 高坟武穆连忠肃,添得新祠一座无。 这里的武穆是指岳飞,忠肃则是于谦。 1946年《最新杭州市地图西湖全图》张苍水墓与于谦墓位置示意 张煌言死后,几经周折,遗体被安葬在西湖南屏山荔枝峰下,墓碑面朝岳墓方向。世人把他与岳飞、于谦并称为“西湖三杰。” 今天,张苍水墓旁有革命家、国学大师章太炎的墓。这样的墓葬选址,是太炎先生生前就定下来的。太炎生前曾为《张苍水集》作跋,对张苍水推崇备至,曾叹曰:“余不得遭公,为执牧圉。” ♦肆♦ 还要说到鉴湖女侠秋瑾的墓。秋瑾作为革命志士,当然也是岳飞的崇拜者。1906年,也就是秋瑾牺牲的前一年,她曾来西湖边拜祭岳飞墓,当时就表达了将来她的墓要跟岳墓相邻的愿望。今天,西泠桥畔,秋瑾的墓也赫然在立,上书孙中山亲题:“巾帼英雄”四字。
《二我轩》秋祠旧照 《二我轩》秋瑾风雨亭旧照 2011年,西湖文化景观进入世界遗产名录,在西湖世界遗产的构成要素中,岳飞墓(庙)成为十四处代表性文化史迹之一,申遗专家认为,岳飞墓(庙)见证了中国传统儒家文化中的“忠孝精神”。千百年来,在西湖文化景观的演进过程中,岳飞精神不断被广大弘扬。 今天,越来越多人,成为了岳飞的崇拜者,和他“忠孝精神”的继承者。
作者夏攀 杭州西湖世界文化遗产监测管理中心宣教研究部副主任, 研究领域为世界遗产保护与管理、西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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