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前不知道,小伟从第一次回家过年就撒了谎,跟着表哥到杭州之后,表哥的工厂不招人了,他只好另外去找工作,就和带他来杭州的表哥失去了联系。之后他在杭州零零散散找了几份工作,都不长久,钱很快花完了,他不想问父亲要钱,又不想就这么回老家,于是就在杭州流浪。 晚上露宿在公园里,白天翻垃圾桶找些塑料瓶子去卖钱,平时饿一顿饱一顿。辅警陈来兴后来回忆,时常看到他,坐在公园靠近湖边的长椅上,对着湖面发呆,一坐就是好半天,问他也不回答。 陈来兴说,他经常看到公园里的流浪汉爬到树上摘石榴吃,没看到过小伟去摘公园的果子,而且流浪汉都脏兮兮的,小伟比较爱干净,会在湖里洗澡,除了头发很长之外,看起来不算脏,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儿子最后的消息是在下沙上网,近日,李前拿着户口簿、身份证和小伟的照片,和亲戚到钱塘分局白杨派出所试着找儿子。 辅警陈来兴觉得照片有点眼熟,再进一步辨认,确认公园里的流浪汉就是小伟。 陈来兴对李前说,做好心理准备,小伟可能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还不是自己的儿子?李前没有时间多想,赶紧跟随陈来兴来到了白杨辖区内的一处公园。一起来的亲戚最先在公园湖边的一处长椅上发现了小伟,喊了一声,李前连忙跑了过去,差点没敢认。 眼前的人头发很长,穿着一双拖鞋,个头不高,皮肤黝黑…… 李前一眼认出了儿子,却说不出话,先开口的反而是小伟,小伟小声叫了声“爸”,李前就冲上去抱住儿子,眼泪就流了下来,紧紧抱了一分多钟没撒手。 “我真的没想过他在外面过的是这种生活。”李前说。 陈来兴说,找到小伟后,他还查了查这几年小伟在杭州的踪迹,发现小伟虽然穷困潦倒,一直靠捡塑料瓶、翻垃圾桶为生,却没有偷蒙拐骗做过违法犯罪的事。 当天,李前带小伟去吃了顿饱饭,理了发,换了身干净衣裳。 小伟从流浪汉模样又变回了精神小伙子,“你在外面过得不好,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找我?”见到小伟那天,他问过这样的话,但是儿子的回复是沉默。 “真的心太酸了。”作为父亲,李前到现在为止都不敢相信儿子真的流浪了那么久,而且从小一直好好养着的儿子过得那么苦。 他不好再说儿子,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2014年他和妻子离婚之后,儿子话就少了,父子俩的交流也越来越少,后来逐渐变成他一个月给儿子打一次电话,儿子一般没事不找他。 “我呀,以为培养到他大学毕业,我当爸爸的大部分责任就算完成了。”李前叹着气说,对孩子的关心,特别是思想上的沟通太少了。 那天回家的路上,他对小伟说:“爸爸不会怪你的,更不会看不起你。你只要回家就好。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爸爸会帮你的。” 他还说,回家要多抽时间陪伴儿子,给他做爱吃的菜,陪他买新衣服新眼镜。 昨天他说,这几年的苦吃下去,孩子好像也有成长,小伟回家后,第一次主动洗了碗,还第一次帮他洗了衣服,也愿意对他笑了。 “他平安就好。”李前说,接下来他打算帮儿子再找份工作,“不要他赚多少钱,能养活自己,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