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欢颜 | 晓芳（植物爱好者，文职人员）

结香在春初开放，是瑞香科结香属的落叶灌木，也是极少数我能在叶落尽的冬天光凭枝丫就能认出来的植物。它深红褐色虬曲的枝条上，满是叶子凋落后留下的醒目疤痕，植物志下的定义是：叶痕大。

作为瑞香科的一员，结香花当然也是芳香的，它的色泽是鲜亮的黄，所以有别名就叫黄瑞香。明人王象晋在《群芳谱》里用寥寥数语准确地描绘了结香的特点，说它“干、叶如瑞香，而枝甚柔韧，可绾结。花色鹅黄，比瑞香稍长，开与瑞香同时，花落始生叶。”

先花后叶的植物花开时总是尤其热烈，将积攒了一冬的力量悉数赋予繁花，檫木如是，玉兰如是，结香亦如是。因而，结香开得奔放。结香单花很小，数十朵紧紧挨在一起成头状花序，未开时整个花序像只莲蓬头，垂着头。开花的顺序由外及内，外围的先开，远望过去像黄色花瓣加绿色花芯的一朵大花。等花序上所有的花都开了，就变身成毛茸茸的花球。而这花球依旧垂着头，这姿态让人想起徐志摩的名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一个枝头垂一朵花球，密集交错的枝丫挂上了数不清的花球，而此时叶尚未出，视野里一片黄澄澄亮闪闪，这盛景也是空前的好看。结香的花色会随着时间变化，从初开时明亮的黄渐渐变白，所以那一个个大花球还是黄白相间的。

很早就对这花有印象，应该是在小区绿化带里见到过，只是当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觉得这花开起来的味道有点“臭”。现在想来，应该是在盛花期，香气过于浓烈，反而觉得不好闻了。这几年，倒是觉得这香味能接受了。再去小区角角落落寻觅时，却连一株结香都没看见。许是记忆有偏差，唯花的形态和气味却长久印在脑海里了。

结香在全国各地有不少别名，这些名字的来由挺有趣。比方说，结香的分枝方式很特别，每年分枝一次，每处都有规律地分出3个枝丫，长成三叉状，因此被叫作“三叉树”或者“三（山）丫皮”；又比如，有传说如果晚上做了梦，第二天早上到结香树上打个结，就能好梦变成真，噩梦被化解，所以结香又有了“梦花”之名。结香的茎皮极强韧，能绾结，打结花是它流传最广的俗称，据说秦时宫廷内有对相爱的男女，因身份贵贱有别无奈分手，离别前在结香树上打了个结，当年这一株结香花开得格外繁盛，香气也异常浓郁，甚至惊动了秦始皇下旨赐婚，于是这个故事有了童话般完美的结局。因此，结香也被称为中国的爱情树。恋人们会在结香枝上打两个相同方向的结，寓意喜结连枝。

结香是一种有用之才，它的花香味醇正可用于香精、香水的制作，而根、茎、叶、花都能入药，除此之外，因为其枝条柔韧，富含纤维，更是一种优质的纤维用材树种。结香树皮是造纸的绝佳原料，时至今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龙游皮纸的制作原料依旧是被称作“山丫皮”的结香树皮，它同样也是日本的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和纸的原材料之一。去皮之后被称为“结香骨”的结香枝秆，用于柳编工艺，柳编也是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小小的结香实在令人不可小觑。

杭州公园里的结香，大多孤植，不容易找见。法喜寺外的上天竺游步道边集中种了一些，宜踏青时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