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的市民也许会发现，在萧山科创中心的中间，以及科创中心的西侧，每隔一段距离都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龙字号”“师字号”“火字号”“帝字号”等文字。那么，这些石碑究竟是起什么作用的呢？

“师字号”碑

“帝字号”碑

其实，科创中心中间的这条路，就是浙江省省级文保单位“萧绍海塘”，即古代钱塘江南岸的堤塘，而这些立在路边的“X字号”碑，则是海塘的字号碑，一般是每隔二十丈（一丈约3.2米，二十丈约64米）立一块，用《千字文》编号，通过这些字号碑，可以计算出某段海塘的长度，或者确定海塘上某个点的位置。

例如，有一个人从“龙字号”走到了“人字号”，想计算自己走了多少路，就可以背诵一下《千字文》：“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龙字号”和“人字号”之间隔了六个字号，走过的路程就是一百二十丈，约384米（64米×6=384米）。

科创中心中间的这条路就是北海塘

科创中心的“人字号”碑

钱塘江流域自古多水灾，而两岸平原又是重要的粮食生产区，人口稠密、经济繁荣，两岸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都要靠海塘保护，因此国家对海塘格外重视。萧山的老百姓将海塘形象地比喻为“米桶箍”“米桶扣”，一旦“米桶箍”被冲坍，粮食生产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米桶”就会爆破。

萧山的老百姓将海塘形象地比喻为“米桶箍”“米桶扣”

因此，海塘一旦发生险情，就必须立刻将发生险情的位置准确传递出去，以便及时组织力量抢修，防止灾害进一步扩大。而钱塘江漫长的岸线，无疑给管理和定位造成了难度。我们的古人，就通过每隔二十丈立字号碑的方式，解决了这一困难。

至于碑上刻的文字，则选用《千字文》，因为《千字文》有一千个不重复的汉字，而且其内容和顺序为中国古人所熟知，符合编号的要求，因此《千字文》在中国古代的编号方面发挥过重要的作用，如土地清丈就使用《千字文》编号。

据《两浙海塘通志》记载：“（乾隆）二年三月，大学士总理海塘兼总督巡抚事嵇曾筠咨部，请将仁海盐平四县石草各塘照千文编立字号，部覆准行。按：石草各塘向遇坍矬，以某家东西起至某家东西止开报沿海居民，疏密不齐，每多弊混。雍正十三年，海塘监督汪漋、张坦麟等议将各塘编立字号。至是，大学士嵇曾筠咨部，将各塘照千文编立号次，统以二十丈为一号建竖碑碣，免移邱换段之弊。”这段文字清楚阐明了给海塘立字号碑的目的。

《两浙海塘通志》的记载

现在科创中心的这批字号碑，并不是古代留下来的。科创中心西侧的字号碑是早年河道管理处竖立的，科创中心完工后，又在科创中心中间的北海塘边，竖立了相同式样的字号碑。

据了解，当时河道管理处可能是通过《海塘字号与里程桩号及塘内地名对照表》来确定立碑的位置。1958年，浙江省水利厅曾调查测量海塘里程，编成《海塘里程海塘字号对照表》。《明清钱塘江海塘》一书出版时，将该表重新编辑为《海塘字号与里程桩号及塘内地名对照表》附于书后。（不过河道管理处实际立碑的位置和该表仍有出入）

钱塘江管理局展出的《海塘里程海塘字号对照表》复制品

《明清钱塘江海塘》一书中所附的《海塘字号与里程桩号及塘内地名对照表》

至于古代字号碑的实物，由于种种原因，大多数已经消失了。目前萧山仅存两块，一块是北海塘的“空字号”碑（空谷传声，虚堂习听），一块是西江塘的“德字号”碑（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字号”碑埋在新林周一处厂房的地下，“德字号”碑早年发现于义桥民丰村的钱塘江滩涂上，后被村民抬至孔家埠孔家祠堂，现立于孔家祠堂门口。

北海塘“空字号”碑，摄于1997年4月19日的新林周

西江塘“德字号”碑

除字号碑本身外，海塘地图和海塘本体上也常常能见到字号的踪影。如闻家堰文昌阁盘头上就刻着“大清光緒四年戊寅冬日山會蕭紳民修築聞家堰皇字號石塘十八丈”。民国十八年《浙江省水利局年刊》当中的《闻家堰钱塘江平面图》也显示，文昌阁盘头所在的位置为“皇字号”。

文昌阁盘头上的刻字

文昌阁

民国十八年《闻家堰钱塘江平面图》

又比如，蹟堰山（当地人念作“七贤山”）南侧的西江塘上刻有“塘玖丈柒尺馨如字號石塘弍拾壹丈柒尺川流字號石塘肆拾壹丈壹尺蘭至息字號坦水弍伯弍拾壹丈浙江省長沈呈委鍾壽康鑑脩諮議湯壽崈技士戚孔懷民國十一年三月竣工”，涉及的《千字文》为“似兰斯馨，如松之盛。川流不息，渊澄取映。”

蹟堰山南侧西江塘上的刻字

如今，海塘的编号已经不再使用《千字文》了，取而代之的是具有相同功能的里程桩号。大家今后行走在临浦、义桥、闻家堰、浦沿等地临江一线的海塘上，可以留心脚边，每隔100米就有一个里程桩，上面写着“10K”“2”等字样。其中，进化麻溪坝是萧绍海塘的起点，里程桩号为0K，此后每隔n千米设一个桩，桩号为nK，一千米之间每隔100米设一个桩，桩号为m，用nK+m来表示该点与麻溪坝的距离。这样纯数字的计算，比起《千字文》更加便捷和实用，但在科创中心这种地方，古老的《千字文》就显得更有趣味。

现代里程桩号

综上所述，字号碑是灿烂多彩的海塘文化的一部分。随着钱塘江岸线的大幅北移，许多地方的老塘都已经退居为二三线的备塘，如果不是因为北海塘的存在，人们很难想象，科创中心所在的位置，在一百多年前竟是钱塘江的滩涂。而这些字号碑，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对于加强文物保护、宣传海塘文化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如果今后在科创中心配上更多的文保标志说明，在相关的设计中融入更多的海塘元素，那就更棒了！

参考文献：

陶存焕、周潮生，《明清钱塘江海塘》，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2001。

方观承，《两浙海塘通志》。

图片：萌侦探小熊、绿萝

▼延伸阅读▼

城北路的秘密：萧山古城墙遗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