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军说,痛风的还是幸运,还有一些去世了,就是冒再大风险也来不了。
他指着一个30多岁的喝豆浆男子说,你看,他也是喝了20多年了,十几岁就来喝。现在当老板了,还来。
这个姓张的老板咳嗽一声,分析起这家豆浆店为啥能粘住顾客。“你不用夸他多好,你只要说出这20年他一直没变,就行了”,张老板低头喝了一口咸豆浆,扬起头再说,味道没变、客户没变,都当自家早饭餐桌,路过很多家不同 的店,最后还是来这里。“这是符合经济学逻辑的。”
张老板走的时候,掏出一叠看上去有一两万的百元钞票。叶军立马手推过去,说你钱多了,找不起,你包月
吧,一天4块钱,一个月120,月底付。张老板收起一叠钱,点点头,走了。
10点左右,坐在一个角落里,几乎没人注意的客人起身了。他个矮、脸黑、胡子长,塞过来三张一块钱,对叶军说,你豆浆、油条都没得说。“烧饼再好,我也不能吃的”。
等他离开了,叶军才说,这是河坊街上卖烧饼的武大郎,卸了妆的。“他烧饼生意好,每天早晨都在这里吃早餐,从来不吃烧饼的,一天三四块钱,听说他一年能赚二十多万,儿子已经念大学了。”
店里又来两个客人,叶军双手围裙上一掸,迎上去,引客落座。
两位客人,港台腔,一个58岁、一个91岁,父子俩。他们每天从富阳赶来吃早饭,两碗咸豆浆、一根油条,吃完后,和叶军谈5分钟话,再去万象城溜冰。父子俩商量好,儿子带父
亲喝比台湾味道还浓的豆浆,父亲看儿子在真冰上溜冰。晚上,他们再回到富阳家人开的公司里。
叶军说,这个台湾友人聊得来啊,他们还说什么时候,带他到台湾、美国的住所都玩一玩。
每一次,叶军都遗憾地说,去不了,连上海都没去过呢,被豆浆油条拴牢,走不开,老家那五层楼,一年也才住十来天!
最近几年,还有从余杭、翠苑、大关一带赶过来喝豆浆的。叶军自己也说不清,自家的豆浆,到底凭啥做到这程度。
那是当年从中河高架建设时,迁走的几个老顾客,他们陆续回来了。
“老是明显老了。有一个徐大伯,82岁,从余杭女儿家过来,要转三次车,两个多小时,8点多出发,11点样子才到这里……”叶军狠狠抽了一口利群,感到有些不解地说。
而徐大伯这碗咸豆浆,通常是叶军店里留住的最后一碗。
每天所有的客人都走完了,叶军总会站在门口朝中河高架方向望一望,看到徐大伯颤巍巍走过来了,他转身对老婆说,来了,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