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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左下角“巽水门”附近曾为姚江书院旧址。出自《余姚志》，清乾隆刻本

每到一次余姚，对这里的热爱就多一分。许是因为这山水也曾留有王阳明的步履。

今年是王阳明诞辰550周年，仍不断有学者前往余姚龙泉山上的“中天阁”，追思先生的讲学风采。

据载，正德年间，王阳明回余姚扫墓，受钱德洪之邀，在“中天阁”讲学，为“王学”在浙东的传薪开启了先河。为倡“王学”，明崇祯十二年（1639），沈国模等余姚本地学者建起半霖义学。半霖义学位于余姚城南五里，山水清幽。书院有阐致知之蕴、合证人之旨、申鹿洞之教、加敏求之功、秉不拔之志、究当世之务等六条学规，首条便是讲阳明学说，可见其心志。

和无数的读书人一样，沈国模也曾经认真钻研八股，但他果敢地放弃科举考试，以育人为乐，许是因为受王阳明《传习录》的启示。

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沈国模找到刘宗周一起讨论学术，积极探寻社会的改良路径。不得不感慨，晚明时期“天才”成群结队，以绍兴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文化圈，即便走在山阴道上，也会偶遇思想家。沈国模从创办义学起，一辈子都在身体力行“致良知”。

道不远人。沈国模过世后，他的弟子韩孔当、俞长民、史标等先后主讲书院。他大概不会想到，半霖义学的一小步，迈出了阳明心学的一大步，并成为传播阳明学说的重要学术载体之一。清顺治年间，史孝咸主持重修半霖义学，并改名为“姚江书院”。

康熙三十三年（1694），余姚知县韦钟藻聘请韩孔当的弟子邵廷采主讲书院，因地处城外，多有不便，地势较低，常年潮湿，不利于讲学。康熙四十年（1701），邵廷采建议知县将书院迁往城内，知县深知教育的重要性，于是，拿出自己两年的俸禄予以支持。次年，新书院在余姚南城巽水门内正式复课。

再说回沈国模，他的故事常让我想起多年前的秋夜。一位来自浙东的朋友和我一起从复旦文科图书馆走回宿舍，走到光华楼下的时候，他突然背起黄宗羲《明儒学案》的序，“盈天地间皆心也，人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故穷天地万物之理，即在吾心之中。”《明儒学案》是以阳明心学体系为主线而建构的明代学术思想史。没想到还有人能熟练地背诵这篇序言，这令人感慨万千。

如今，这位朋友远在东北工作。前段时间，他发来一条微信，“自别钱塘山水后，不多饮酒懒吟诗。欲将此意凭回棹，报与西湖风月知。”这是白居易离开杭州后所写的《杭州回舫》。我知道这是他在想念家乡，也是他难以割舍的文化“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