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日报 记者 孙钥 驻建德记者 李牡娇 通讯员 王飞
吴光潮在给病人看病。 记者 李牡娇 摄 一元钱可以做什么?在一些地方,也许可以勉强买瓶矿泉水、乘次公交车,但是在建德市乾潭镇梅塘村卫生室,一枚小小的一元硬币既是诊疗费,还是医药费、注射费、针灸费、包扎费——有着45年党龄的村医吴光潮以他的初心坚守,在乡村卫生室服务五十多年,“一元看病”的老规矩从1983年开始延续至今。四邻八乡的村民亲切地称他为“一元村医”。 大雨沿着梅塘村卫生室屋檐流淌下来,成了一道不透风的水帘子。 这天是星期六。一大早,6点刚过,伴随一阵猛烈的咳嗽,77岁的陈仙妹掀开“雨帘子”走了进来。卫生室刚开门没多久,吴光潮赶紧迎上来给病人看病,“你这支气管扩张,是老毛病了……” 陈仙妹叹,“哎,咳了一夜。” 他做了仔细的检查,听了听肺,然后麻利地给老人挂上输液袋。 小小卫生室里,73岁的老党员吴光潮是这里唯一的医生。他全年无休,24小时开机,随时接听村民来电,随时出诊,一干就是半世纪。 一个人的卫生室 记者到访时,正在工作的吴光潮左手还缠着纱布。问他缘由,直摆手,“前两天搞卫生,摔下来伤到了……缝了几针……这点小伤不妨碍看病……” 坐落在村口半山坡上的乾潭镇梅塘村卫生室,绿漆白墙,门口还有高大笔直的水杉,诊疗室、观察室、药房一字排开。“卫生室最早在我家里,后来病人多了,有些传染病会传给家人,便搬出了那里。”吴光潮说,现在这个房子,以前是村办小学,地方更宽敞。 陈仙妹刚离开,包桂花又进来了,“我牙齿痛。” “你这是发炎了,我给你开两天西药。”一个人的卫生站,吴光潮既是医生又是护士,看病、拿药、针灸、拔火罐样样来。 因梅树多、水塘多而得名的梅塘村,人口逾500。大家的病历,吴光潮都记了下来,相当于给全村人建了一个“家庭档案”。在乾潭镇中心卫生院院长邵纯看来,“这是家庭医生最理想的状态,你熟知病人的家庭环境、生活习惯、疾病史,越是基层,越需要这份熟悉与关爱。” 吴光潮他不仅医术高,心眼也好。 旁边那家困难户,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带着两个智力残疾的儿子。有次老母亲病重,半夜开始便血、吐血,吴光潮知道后二话不说,连夜雇车把她送到乾潭镇中心卫生院,救回了一条命。“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在老人眼里,吴光潮不仅是医生,更是救命恩人。 一元钱的看病路 这些年,吴光潮看病只收一元钱的事情,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就一元钱——不仅挂号、体检、配药只要一元钱,就连针灸、输液、拔火罐也都只要一元钱。记者到访的这天上午,卫生室总共来了9位患者,除了一个桐庐钟山乡的病人需收取药品费用外,其余病人看病,卫生室一共收入8元钱。 “药品和卫生室的费用,政府有补助,我自己也有退休工资。不过一个人一元钱看病,真算起来,确实不够。”吴光潮常常自掏腰包,为了减少卫生室的开支,他偶尔还得去附近山上采草药,“像一些农村里的常见病,带状疱疹、牛皮癣,用用挺好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吴光潮看病是收五分钱、一毛钱。从1983年起,只收一元钱,直到今天。26年里,物价不知道翻了几番,社会观念与价值观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在吴光潮的小小卫生室里,时光好像静止了。 “这是托了农村合作医疗的福。”1966年光景,刚满20岁的梅塘村人吴光潮被挑去镇上的半农半医学习班学医,成为新中国第一代“赤脚医生”中的一员。自那以后,我国以农村合作医疗制度为依托,建立了集“预防、医疗、保健”为一体的县、乡、村三级医疗网,实现了“小病不出村、大病不出乡”的农村卫生革命。在此过程中,上百万“赤脚医生”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成为中国三级医疗网的“网底”。上世纪90年代,《杭州日报》还特别以梅塘村卫生室为典型,点赞这里绽放了杭州农村初级保健“第一朵花”。 坚持一元钱看病,就吴光潮个人而言,更源于他时时刻刻保有的感恩之心,“有人说我傻,但我傻到老百姓身上,这不叫傻……我本来就是一个农民,能当上医生,有这门手艺,是国家培养了我,我就应该在这里服务,帮助乡亲们解除日常病痛疾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