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头牛，建德的老杜一家和老方一家结下了梁子，两家人吵也吵过了，法庭也上过了，但疙瘩一直没有解开。

事情还要从2016年说起。2016年11月25日下午，58岁的老方被人发现躺在农田里，奄奄一息，而附近只有一头正在吃草的牛，这头牛就是杜家养的。

虽然被第一时间送至医院，但老方伤势过重，最终还是没能被救回来。送医途中，他告诉家人，是杜家的牛顶了自己。警方调查后也证实，是牛的撞击导致老方失血过多死亡。

事后，老方一家将牛主人老杜一家告上法庭，要求赔偿损失。

牛主人不肯承认自家牛伤人

然而，老杜对此并不认可，他说，这头牛自己已经养了好多年，脾气很好，不可能伤人。

按照老杜的说法，事发当天早上6点左右，他把自家的牛牵到不远处的田间吃草，自己去别处干活，到下午4点多再把牛牵回家。其间，老方是怎么靠近牛，又是怎么被撞的，并没有人看见。

庭上，老方家属出具了公安机关询问笔录、医院的诊断证明、司法鉴定中心的DNA鉴定书等多份证据，用于证明老方系为外力所伤致失血死亡的原因，以及母牛攻击老方的事实。他们认为，老杜没有将牛拴好，是牛伤人的直接原因，作为牛主人，老杜应当对老方的死负责。

对于上述证据，老杜均不认可。他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的牛不可能伤人！”

当天，法院还邀请了15位人民调解员旁听庭审。经过审理，法院认为因老方可能存在对牛的不当接触，应自行承担30%的责任，被告老杜一家承担70%的赔偿责任，赔偿原告合理损失、精神损害抚慰金等共计35万元。

对于这个判决，老杜一家依然无法接受，老杜多次在村里表示事故和自己无关，更不愿意赔偿。

法院判决后牛主人说没钱

案件到了执行阶段，法官进行了调查走访，发现杜家三人名下确实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老杜有眼疾，他的妻子有严重高血压且智力残疾，儿子小杜平日以打零工维持生活，“肇事牛”是他们唯一的劳动工具，也不宜处置。

另一边，死者老方家的生活也不容易——老方的妻子肢体残疾，不能正常劳动，两个儿子三十多岁不成气候，没有什么收入，老方的意外离世，对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为了最大限度保障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法官多次造访杜家，却都吃了闭门羹。

7月12日晚，法官再次上门，终于见到了正在休息的小杜，并将他传唤至法院。

起初，小杜的抵触心理很强，一直沉默不语。面对法官的劝说，他只抛下一句：“要赔让牛来赔。”

在法官努力劝说下，小杜终于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对老方的死，我们一直都很内疚的，但是实在没办法，真的没钱可以给他们……”

什么叫执行不能？

很多当事人以为，只要官司赢了，就一定能拿到钱。而当法院已经穷尽各种执行措施，依然无法找到任何财产线索，无法及时执行到位时，当事人就认为这是法院执行不力，向执行法官发难。

生效法律文书必须得到执行，是法院执行工作的职责所在，但“必须得到执行”并不等同于“能够完全执行”。在大量现实执行案件中，存在很多被执行人要么是负债累累，要么是家徒四壁，根本没有偿还能力，无法执行到位，这种情形在法律上就叫作“执行不能”。

法官说，牛撞死人一案是典型的“执行不能”案件，结合杜家的实际情况和之前拒不履行的行为，法院决定对小杜处司法拘留15日。拘留期间，小杜表示，出去后会尽力做家里人的思想工作，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履行赔款。

另一方面，在法官的建议下，老方家人提起了司法救助申请。近日，3万元司法救助金已经全部到位。与此同时，法院也帮助老方妻子申请了农村低保，最大限度帮助其解决基本生活困难。

老方家人说，他们也知道杜家经济条件不好，短期内难以还清赔偿款，愿意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拒绝和解，但同意终结本次执行程序，此案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