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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失33年的老刘和妈妈
1405,严重精神发育迟滞,智力相当于幼儿园中班的孩子,实际年龄约28岁,身高140厘米。因为皮肤黑,大家都叫他小灰兔。
他是很难弄的一个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非常不着调。治疗一段时间后,沟通还是语无伦次。
说了很多,比如河南、张家界,铁路桥;地域之广,我们被他牵着鼻子走,完全没有方向,被误导得够呛。
在寻找的过程中,有的人很敷衍我们,更多的人是根本不信任我们。我们说出单位、真实姓名、手机号,连身份证都给他们看了,他们还是不相信我们,真的很伤心。
当然,最后历经千辛万苦,我们还是帮“小灰兔”找到家了。
我在指南针微信群里宣布小灰兔寻亲成功的时候,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我还想体会一下当时的感觉。
再说说“打鸟”的故事吧,很遗憾我们一直没法帮他找到家。
他是2008年进来的,比我早几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信息,只能根据他的牙齿判断年龄在40-50岁之间。
他口齿不清,方言难辨,整天嚷着要娶老婆,还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中指要扣动扳机的样子。我们便给他起名:打鸟。
我们从他胡言乱语中提取了几个关键词:山上、田边、庙里。那里特产丰富:水果,稻子。家庭成员大约有父亲、姐姐。还说了自己的外号叫“阿弥陀佛”。
可是,我们翻遍疑似地都没有能跟他对上号的人。江西的上饶、广西的八弓、锄地、犁地,篦子一样无数遍颠来倒去梳理都徒劳无功。
他只好一直住在救助站里。
还有1630,是在一次巡逻时发现的,地点在寿昌的立交桥下面,都说住了好几年了。
某一天他说一机厂,我就知道只有包头市有个一机厂,赶紧联系包头市公安局,回复没有这个人。
线索中断,陷入僵局,这是家常便饭的事。
包头公安局的李警官是个热心肠,他提供了关键的帮助。
我们联系过东北三省、北京、湖南、安徽合肥、河南少林寺等地,不下15个地区,还有司法局、公安局、教育局、内蒙古、东北、浙江衢州等几个监狱。更不要提这几个地方的派出所了,多得像去外婆家走亲戚一样。
最后还是多亏王爱平阿姨,她是包头市一个社区的主任,帮我们最后完成了这张拼图,找到他的家。
送回包头那天,包头晚报记者赶来采访,他们很诚恳地说,一直在关注指南针行动,没想到浙江建德救助站这么正能量。
有个走失33年,在救助站待了2年多的男性,50多岁,姓刘。好不容易帮他找到家,兄弟姐妹却不太欢迎他回家,怕接回去连累他们。
母亲就不一样,听到儿子的消息,眼睛都亮了。说,无论啥样子,都要。
可是送他回去的时候,他的子女也不愿意接受,说:我们小时候最需要父爱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我们生活好过了,他年纪大了,要回来了,叫我们怎么接受,想不通。
唉,孝在哪里?
还有个聋哑人,立交桥下发现他,我们好言相劝,他误会我们是坏人,死活不肯上我们的车,抓我们,打我们,还用石头砸我们。
我们不能还手的,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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