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腰踢腿再难看,也没人笑话你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围观“莉莉舞队”跳舞。一个建筑工人,迷彩裤子上都是斑斑泥迹,跟着跳了两支曲子;一个刚下班、穿着A字裙,手上还拿着文件夹的白领,也忍不住跟着比划了几个动作。也有穿着皮草大衣和黑丝的长腿美女,目不斜视地匆匆走过,一辆电动车不小心冲进入口,灯光直晃人眼。
过去四年,有人看着看着,就加入“莉莉”的行列;也有人跳着跳着,转而选择更舒缓的太极,或者更激烈 的伦巴。在西湖文化广场上,这样的广场舞队,还有10多支。
舞蹈间隙,一个阿姨走过来,递给管莉20元钱。这是她10月和11月的学费。对这些精打细算的阿姨来说,如果在健身房,付出10元钱,也许只够跳一次。但10元钱,足够她们在一个月里,只要天气晴好,就能平等地享受场地、音乐、老师的教导,没有门槛、没有歧视、也不存在优劣比较。
夜幕下,靠近京杭运河边的三都广场,也多了三三两两来锻炼的居民。在《青藏高原》的舞曲中,几个大姐扭起腰肢。
66岁的沈兰婆婆,留心踩上音乐的节奏。她是温州苍南人,退休前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8年前,为照顾孙子,她与老伴分开,只身来到杭州。
初来杭州,听不懂杭州话,沈兰熟识的朋友不多,加上儿子忙于生意早出晚归,当医生的媳妇经常加班,5岁的孙子成了沈兰的全部,吃喝拉撒都归她料理。
晚饭后,沈兰喜欢一个人去河边散步,看到附近广场有人跳舞,自己也喜欢上了。她说,最初跳舞,只是想消遣时间,排除寂寞。
她还记得,8年前,门口广场上跳舞的多为五六十岁的同龄人,音乐都是些民族歌曲和红歌,曲目不多,舞曲节奏快慢不分,很多人跳时跟不上节拍,乱扭一气。
“不专业,有啥音乐放啥音乐,我们都跟着跳。”沈兰说,这个舞蹈队最早只有20人。后来队伍越来越大,有了专业领舞老师,音乐的选择也更多,几年间人数增加了10倍。
起初,沈兰也什么都不会,跟着跳了一个星期后,找到了感觉。“反正是晚上,谁也不认识,你扭腰踢腿再难看,也没人笑话你。”她说。
每晚,在广场舞热烈的音乐氛围中,沈兰找到了快乐。几年下来,她成了铁杆粉丝。
教跳舞成职业
舞蹈也为小镇青年毕刚打开另一扇窗口。2012年4月,毕刚跳着“坝坝舞”,上了《中国梦想秀》的舞台。
那天,穿着蓝色卫衣和灰色运动裤的毕刚,在舞台上跳起《最炫民族风》——“神曲”《江南Style》和“骑马舞”走红之前,这支曲子是最红的网络曲目。
一手叉腰、一手斜向上高举,将身体扭成一个S形,毕刚甫一亮相,一旁的主持人朱丹忍不住笑场。但毕刚仍自信满满地跳完整支曲目。他扬起手臂,大声地宣布他的梦想:“我要在今年之前,超过100万的人跟我跳舞!”
节目的高潮,在于毕刚接受评审之前提出,能不能请他在杭州新认识的朋友上来。接着,台上涌来几十人,有的是退休阿姨,有的是来杭州读书的大学生。虽然跳得不整齐也不专业,但每个人的情绪都异常饱满热烈。
毕刚说,这些伙伴,是他在下沙大学城旁的一个广场上“捡”来的。来杭州录制节目时,一到晚上就感觉“脚底发痒”的他,到宾馆附近溜达,随机加入这支舞队。上节目之前,毕刚仅仅和萍水相逢的他们跳了三个晚上。“这就是广场舞的魔力和乐趣,只要你加入,别人都不会排斥你。”毕刚说。
如今,毕刚回到观音桥步行街,继续教人跳舞,继续收着每人每月20元的学费。因为能接到一些商演机会,他原本拮据的生活改善了一些。
世界上任何一个专业舞蹈老师,也许都不能像广场舞老师那样,拥有数量如此庞大的学员——毕刚心里有一个骄傲的数字:100万人跟他学跳舞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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