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上午9点多,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跑进东新派出所。他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一进报警室就扑到接待台上,气喘吁吁地嚷道:“我家进贼了!我要报案,我要看监控!”
民警让他坐下慢慢说,男子拧着裤腿,坐到椅子上,上身前倾,过一会儿又站起来,两手撑在台面上。
男子姓金,江西人,今年37岁,外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金师傅住在杨家里,在湖墅南路开了家早餐店,因为来得匆忙,身上还穿 着工作服。他说,自己和老婆凌晨3点出门去店里,7点左右接到外甥女的电话。外甥女带着哭腔,告诉他家里的防盗窗被人撬了,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那时候店里很忙,一下子还走不开,我真是急也急死,做生意的心思都没了。”好不容易拣了个空隙,金师傅蹬着三轮车飞奔回家,一开门,他傻眼了:衣柜门敞着,电脑桌的抽屉都被拉开了,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鞋子和衣服,一扇小立柜的挡板被硬生生拆了下来,丢在床边。
“我前几天穿的裤子扔在床尾,口袋里还装了4500块钱,拎起来一摸,空了。抽屉里面本来有2000多个硬币,偷得一个不剩。”金师傅恼火地说。
民警调出附近的监控画面,金师傅趴在电脑前,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光硬币就有20多斤重呢,小偷背着的话,肯定看得出来。”可是,由于摄像头对着的道路和金师傅家有一定距离,一早上看下来,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金师傅很失望,揉揉眼睛,叹着气走了。
金师傅来杭十多年,一年半前搬到杨家里的农居房里。在居民们的指点下,我穿过狭窄、肮脏的巷子,找到了他的家。
金师傅蹲在路边,双手浸在一只满是泡沫的红色大盆里,正在清洗碗碟。妻子李大姐围着一条旧围裙,在门口切红辣椒和豆腐干。
他们的“家”是两个相邻的房间,每间约12平方米,一间作为卧室,一间作为厨房兼仓库,每月租金860元。卧室一侧有个小窗,保笼右下角的三根铁管都被剪断、掰开了,露出一个不大的洞,目测体形较瘦的人能勉强通过。
卧室门上贴着一个褪了色的“福”字,李大姐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轻轻开了门。屋里堆满了东西,显得很杂乱。紧贴窗边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一个20多岁的女孩正在睡觉。
李大姐侧身让我进去,两个人站在里面,只有三四平方米的活动空间,非常拥挤。“这是我外甥女,暂时过来住一段时间。她凌晨下班,我们出门的时候她差不多就回来了。”李大姐低头看着女孩,悄声说,“平时有点钱,我们都随身带着的,想想她在家应该没事,就把钱留家里了。谁知道小姑娘昨晚出去玩了,早上7点才回来,也没跟我说……”
金师傅杵在门口,一脸懊恼:“朋友刚还了我两千块钱,也还放在兜里呢。早知道这样,真该把钱带上的。”
“家里真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么多硬币,都是卖面条、豆浆,一个一个攒下来的。”李大姐说,儿子和女儿都在老家读小学,学费、生活费等七七八八加起来,花销很大。“我们做小本生意,起早摸黑就赚这么点辛苦钱,自己哪里舍得花?”
金师傅喜欢吃红烧肉,但是为了省钱,夫妻俩往往等到周末才买上一小块,改善改善伙食。昨天丢了钱,两人情绪低落,中饭也没有吃。
李大姐眼圈黑黑的,有点憔悴,说起话来声音很轻:“想想几个月的活都白做了,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没办法,只能从头再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