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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葡萄的滋味
2023-08-25 15:31:04杭州网

《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取经归来,唐太宗摆下御宴,宴席上,“榛松莲肉葡萄大,榧子瓜仁菱米齐”。葡萄,是唐太宗用来招待唐僧师徒的一种水果,而且是大葡萄。

在唐代初期,葡萄可是个稀罕物。

《诗经》中曾有一篇《葛藟(音为lěi)》,讲的是野葡萄。人们所熟知的欧亚种葡萄,是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中原的,但中原葡萄产量不高。《新唐书》里曾载,唐高祖李渊曾请客吃饭,席中有葡萄,宰相陈叔达打包带走,原因是母亲生病,想吃葡萄却吃不到。连宰相都很难买到葡萄,可见当时葡萄有多珍贵。

唐贞观十四年(640),唐朝军队平定了高昌(今新疆吐鲁番),在其地设西州都护府,于是,葡萄成了西州贡品。与此同时,中原开始种植葡萄,这才逐渐寻常了起来。但小说里可管不了这么多细节,在《西游记》第一回提到花果山的百般好物,就有“胡桃银杏可传茶,椰子葡萄能做酒”。

在《西游记》里,神仙妖怪都喜欢吃葡萄。孙悟空打了白骨精被唐僧赶回花果山,八戒去到花果山搬救兵,小猴们捧着“紫巍巍的葡萄,香喷喷的梨枣……”请孙大圣进早膳。

孙悟空笑话猪八戒:“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的。也罢也罢,莫嫌菲薄,将就吃个儿当点心罢。”八戒却并不客气:“我虽食肠大,却也随乡入乡是。拿来拿来,我也吃几个儿尝新。”

但相较于直接吃葡萄,人们似乎更喜欢喝葡萄酒。在《西游记》故事发生的唐朝,诗人王翰便在《凉州词》里写有一句千古名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李白在《对酒》中也写道:“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来类比葡萄酒的名贵。

孙悟空爱喝葡萄酒。葡萄酒也算花果山的一种土特产。孙悟空从菩提祖师那儿学得了本领,回到花果山,战胜了混世魔王,带回被掳的众猴。众猴都来奉承他,端来了大盆小碗的椰子酒和葡萄酒。

在比丘国,国王被妖魔所缠,身染重病。听信妖言,要用一千一百一十个男孩的心肝做药引。后来,孙悟空施展神威,降伏白鹿,消灭狐精。孩子们的性命得救,国王设宴款待,其中便有“松子葡萄香腻酒”,即味香滑溜的松子酒和葡萄酒。

唐僧也喝过葡萄酒。早在唐僧刚出发前,唐太宗为他践行,他便喝了一杯唐太宗所赠的素酒。而且太宗还用御指拾了一撮尘土,弹入酒中。这是一杯加了大唐泥土的素酒。太宗希望唐玄奘“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但文里也提到了,唐僧之所以喝下这杯素酒,是因为“不敢不受”。

素酒是没有经过蒸馏的低度酒,比如果酒、米酒。但唐僧并不爱喝酒,还强调过“酒乃僧家第一戒”。在高老庄降服了猪八戒,高太公安排筵宴酬谢,把素酒开樽,即便“此酒也是素的”,唐僧还是婉拒,最终由悟空和八戒代饮。

唐僧会喝酒么?被金鼻白毛老鼠精抓进无底洞,老鼠精想和唐僧成亲,便为他专门置办了一顿素果素菜筵席,选酒也是葡萄酒。老鼠精满斟美酒递与唐僧,唐僧羞答答地接了酒,心中暗语道:“此酒果是素酒,弟子勉强吃了,还得见佛成功;若是荤酒,破了弟子之戒,永堕轮回之苦!”此时,孙悟空已变作了一只苍蝇在他耳根后,悟空讲话,惟师傅听见,“他知师傅平日好吃葡萄做的素酒,教吃他一盅”。

《西游记》写到了这么多次葡萄酒,想来作者自己也爱吃葡萄和喝葡萄酒。实际上,在这部作品诞生的明朝,葡萄的确很受欢迎。明朝的瓷器中有一种葡萄纹高足杯,杯外壁以斗彩折枝葡萄纹装饰。葡萄纹还有独特的寓意:因其枝蔓连绵不断,所以也就蕴含了生生不息的美好祝愿,而且葡萄的果实很多,也吻合了人们祈盼子孙绵长、家庭兴旺的愿望,于是,人们还用葡萄纹来祈盼多子多福。

但到了《红楼梦》里,人们就不满足于喝普通葡萄酒了。第六十回里,宝玉曾让袭人带了一个五寸来高的小玻璃瓶子交与芳官,里面装着半瓶玫瑰露。后来柳家的见了,还当是宝玉吃的西洋葡萄酒。她能有这想法,可见贾宝玉平日里应该很喜欢喝西洋葡萄酒。

说到底,这千百年来,葡萄滋味如故,因广为喜爱,由生活转入了文学作品后,一粒葡萄的味道,又不仅仅只是酸甜。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邱俊霖    编辑:钟一鸣    责任编辑:方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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