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快报编辑朋友圈里两篇文章转得很热
读后也许你会有同感:父亲的爱很深很深
有一个中国人越来越爱过的国际节日,叫父亲节。
这个节日里,人们最爱用的一个词叫父爱如山。如山,是因为它沉稳、静默、具雄性美。
这两天的朋友圈里,关于父亲的回忆一起复苏,而记忆的焦点竟出奇地集中:爸爸的巴掌。
在此,快报编辑选了朋友圈里的两篇点击量很高的文章,看看他们在俏皮而真诚的笔触里,怎样感受父亲的“暴力美学”,并怎样不约而同地在父亲的“打”与“不打”之间,抓拍下他们宽厚可爱的剪影。
身边有一位不会飞的
superman(超人)
陌上花开/ 女/ 70后/ 杭州人
作为一个拥有顽劣童年的人,我的童年始终贯穿着一个男人的怒吼。当然还有巴掌。
我小学时候作文很差。
惟一一篇得高分的作文我到现在都历历在目。是写某个夏日午后我和妹妹在院子里玩,吵醒了父亲后,他勃然大怒扔了我们的玩具,然后我用了一串排比句来表达内心丰沛情感,这样一篇作文。
老师评价:感情真实!
我不确定我父亲有没有看过这篇作文。看过他也不会告诉我。
就像高中时,他一直反对我把大量时间用来写随笔,觉得那实在太影响功课了。而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发现,他把我当时仅有的几篇发表的文章剪报,整整齐齐收在包里的夹层内。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为什么会发现我爸的包有夹层的。
但是我看到那叠剪报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闪过。以至于他的巴掌和怒吼,都不那么可怕了。
奇妙的是,关于他的体罚,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不过在我小时候,体罚算是一种日常吧。
我最怕的倒不是体罚,而是……
父亲去了一趟学校,回来后脸色阴沉的,把我叫过去。
问我:你最近做了什么错事?说!
啊……这个叫人怎么回答?
“上数学课看小说……”先说一个试试。
“什么!你上数学课还看小说!”父亲的怒气值又提升了三个点。
难道不是上数学课看小说?
哎呀,我得想想,上语文课睡着啦?
怒气值再次提升……
今天坐公交车逃了一次票省下钱买棒冰?
妈呀……谁来救救我……
但是妈妈一点也没有来救我的意思,她站在她男人那一边,还问我:自己说,今天要打几下!
一下?我怯生生地回答。
他们的怒气值看起来要烧破天际了……
我惟一一次离家出走,走到了实习老师家里。
年轻的实习老师一脸惶恐,先好言好语安顿了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给我爹妈打了电话。
那是惟一一次,我干了错事,回到家却没有得到任何责罚。
多年后我读红楼梦,宝玉失联了半天回到家,贾母焦急万分,一见宝玉再多怒气也散了,只恐他在外面饿了困了被人欺负了……
父母心,都是这样的吧。
原本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从小到大,他都给我无数条条框框,给我无数规矩章程(当然,这是他的规矩,我总是那个在破坏的人)。
一言不合就开揍这种事,简直太司空见惯了(但他一直不承认这一点,他说,揍你都是为你好啊,你看,我如果再多揍你一点,你现在会更好也说不一定啊)。
事实上,等我开始工作了,才发现,他给予了我足够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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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时,我毅然地拒绝了所有他试图给我安排的工作岗位。
我想,我不要再在他们的阴影下工作。至少,我要去一个,完全没有父母熟人存在的地方工作。
很快,我又换了工作。
通知他们我要换工作的时候,我很紧张。预设了很多很多很多场景,想了很多解释。
那是1993年,大学毕业后还包分配有编制的年代。
但他们大概只是稍微问了几句在我看来都是完全应该关心的问题,就全盘相信了我的话。
这个态度一路延伸到了现在。
关于我的工作,婚姻,生活……他们好像忽然放弃了主权,只给我近乎无条件的支持。
只在有一次喝多了以后,他说:没关系,反正到最后,你回家,还有我们的。闯得再头破血流回来,我们会帮你的。
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superman。
他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
种花种草不在话下,以前家里小院子,水池鸡窝葡萄架都是他自己完成的。
我童年时,整个巷子里的人都会在晚饭后赶来我家看一个小小的九寸电视,那是他亲手装的。
据说他追我妈的时候,借给她一只自己装的收音机,1970年前后,那可是个稀奇的物事(结果后来他问我妈还,说没装得太好要改,这事我妈笑了他一辈子)。
我很早就开始拥有彩色照片,因为他是最早最早的摄影工程师(是的,真的有这种工程师的),他差点要在家里搭一个暗房出来!
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男人之一,早几年他自己学会了六阶魔方,说要以此防老年痴呆(当时他都快70了)。
他和妈妈曾经有一度的娱乐是整天做数独。
在年轻的时候,他很少下厨房。退休后,妈妈身体不好,厨房成了他的天下,他做的菜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以至于我大姨开始讥讽我妈,说我爸要是不在家,她得在脖子上套一个大饼,因为没有生存能力,但是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我妈才是下厨房的那个啊!)
前年有一天我带了一支电容笔回家给他看,和他说用这个笔在iPad上画画,比手指头好啊。他默默地研究了一下,第二天给我看一支用筷子改成的电容笔(也太逆天了吧!)
到现在,周末回家我还会把断掉的发夹带给他,过完周末我就能用上完好的啦!
我一直觉得,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修好一切(不行了,他说,电脑以及电脑周边那些玩意儿,他修不了。知识体系不一样啊)。
我曾经以为这一辈子我都追不上他。
直到有一天,他来问我找一本书。
那个时候我还没结婚,原来的房间里堆满了书,他看不下去了,设计了一个书架,找人打好了架在我床头,用了特别厚的木料,看起来格外笨拙。但他很满意“,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不可以被书砸到”。
于是当然,我随手从我的书架上翻到递给他。
就那么一刹那,我忽然百感交集。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要找书,我要干点啥,我的东西坏了,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找他。
所以,终于有一天,我长大了吗?
我长大了吧!
哪怕只是随手把一本他需要的书递给他。
网友留声
网友@江南岸:我老爸是个机械工程师,家里的任何东西坏掉家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扯开嗓子喊老爸来,小到换电灯泡,大到修车子,没有老爸修不好的东西。中学时经常要求老爸早上鸡蛋炒饭,吃完碗底一层油特别香。我的人生第一条牛仔裤也是老爸给买的,他一边嫌弃这裤子不正经一边悄悄买回来给我一个大惊喜。每次出差都买当地特产回来……我每次打电话回家聊天事无巨细,老爸接到电话没两句就转给老妈,每次父亲节给老爸买双鞋,他一边嗔怪乱花钱一边美滋滋地穿着跟老友聚会时去炫耀。这么说起来,对爸爸的爱其实比我以为的还要深。
网友@杨蓓:我小时候经常挨打,因为我是姐姐,所以一和弟弟打架,不管是谁错,都算我头上,那时候觉得爸爸一点都不爱我,甚至有些恨他,还经常合计想离家出走,直到结婚那天,老公抱我出门时,看到爸爸居然偷偷在抹眼泪……
网友@季小韬:小时候经常挨揍,当然,父亲是帮我善后的那一个。
网友@蔚蓝小天:我爸从不打我,总记得周日的早上,他会在买早点后再来房间看赖床的我:“有个小姑娘起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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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
他为什么一次都不揍我?
吕先生/ 85后/ 浙江人
在我有限的人生里,心底一直埋藏着一个疑问,三十年来我爸一次都没揍过我。为什么呢?难道我长得不够欠揍吗?为什么不揍我呢?好奇怪喔。
以我多年的观察,我爸在为人处世上比我妈要感性很多。尤其对我,话不多,有事说事,没事不找事,很适合做兄弟。
八岁的夏天,赤膊的他腋下夹着赤膊的我来到村口小溪,他要我学会游泳,这样未来发洪水能够自救,我有耐心学,他没耐心教,直接把我扔进水里,淹了一次后,喝了一肚子水,吞了一条鲫鱼,我发誓再学游泳就是孙子。
十八岁的夏天,我穿着宽松的白短袖,花裤衩总会粘到我那颗小屁股上,我爸总是一言不发盯着我屁股看,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二十岁的夏天,我已经成熟了,我觉得我将来要建立一个帝国,定都杭州。为了庆祝这一人生规划,我拉着我爸去吃了一顿麦当劳,他付的钱,他得为自己以后在帝国的政治地位买单,所以我叫了28个甜筒他都没有反抗。
二十三岁的夏天,我还是很执着地要建立一个帝国,笔记本里我都用圆珠笔拟好了诏书,封了一个王爷两个将军十几个左右娘娘贵妃,龙袍都在淘宝上选好了,打算定都胭脂巷。我爸偷看了我的笔记本后,陷入了沉思。
二十九岁的夏天,我背井离乡去省城行侠仗义,村里的乡亲们自发送我到村口,热泪盈眶。我爸躲在人群中,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精致的烤烟,脸上波澜不惊,但我分明记得这个中年男子已经戒烟三年,有一次市委书记下乡递给他烟,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拒绝了。
除了一些大日子,以前平时家里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总是低着头冷着脸极少有台词,冷酷得像马龙白兰度,看着很严肃,其实很轻浮,我心里想的是赶紧吃完,出门找哪个兄弟喝酒去。很多年以后,我开始渐渐看清楚一些年少时没看清楚的事情,一年一度在家吃饭的日子都跟国家大事传统节日挂钩,生活逼着我发笑,脸上笑得越来越多,看着很轻浮,其实态度却越来越严肃,我开始愿意坐在那多跟他小酌两杯,说说话。
不久前,有一次父子俩单独喝酒,我问他为什么三十年来一次都没打过我?还能不能好好做父子了?他说这是和你妈说好的,她负责揍我,他负责养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听说今天是父亲节,我对他只有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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