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妹设置好GPS定位腕带准备出发。 民警正在给陈姝妹讲解离监探亲的细节问题。 陈姝妹离开了监区,即将获得有限自由的三天。 陈姝妹换好了妹妹送来的便服。 这里的高墙内,可以隐约听见周围车水马龙的声音。庭院中的花开鸟鸣,告诉陈姝妹(化名)又一个春天的来临,这是她在浙江省女子监狱服刑的第五个年头,距离刑期结束还有几年。但今天,陈姝妹很早就醒来了,她在等待着一个时刻的到来。 上午9点,陈姝妹接过民警递来的便服,在左腕上戴好定位腕带。她是省女子监狱在清明节期间被获准离监探亲的服刑人员之一,她即将获得有限自由的三天。 陈姝妹的家在浙江温州以北的小山村,妹妹没等天亮,就从村子里开车来杭州了。时隔五年的握手重逢,让铁门之外的陈姝妹喜笑颜开。但见面时,妹妹的一句话“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千万要控制好情绪”,却令陈姝妹猝不及防。妹妹说,在她服刑的这几年间,有三位至亲之人相继逝世,为了让她安心改造,家人们暂时隐瞒了这些变故。 陈姝妹哭着告诉陪同的民警们说,这次回家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侍奉对自己有哺育之恩的姨母,为她做顿饭,尽点孝心,却没想到亲人已逝。民警们一边安慰陈姝妹平抚她的情绪;一边叮咛妹妹和其他几位亲戚,这几天里一定要照顾好她。 陈姝妹终于止住了抽泣,民警对她们说:“回家的路还很长,赶紧出发吧。”平常的一句嘱托,此时此刻似乎一语双关。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陈姝妹才有了离监探亲的机会。而这趟饱含人生五味的心愿之旅,也许就将成为她回归社会之前的预演。 从省女监到陈姝妹家,妹妹马不停蹄地开了4个小时车,大家连午饭都没顾上吃。陈姝妹从小就离家独自在外打工,十几年间她跑过很多地方,唯独家乡很少回来。到了村口,陈姝妹说,这山、这水还是老样子。哥哥指着村后如照壁般的凤山说,那里葬着姨母。 虽是清明时节,但陈姝妹的归来,还是让山中的院落有了过年团圆般的氛围。哥哥为她准备了底料丰富的素面,权且当做午饭。这是楠溪江畔最传统的食物,也是陈姝妹从小记忆至今的味道。吃饭时,陈姝妹的眼眶有些湿润,不过她暗自忍住了没有落泪。原想饭后就上山拜祭姨母,但一些长者和亲戚们闻讯已经陆续赶到陈家,与久未归来的陈姝妹拉起了家常。 回到村中,身体不好的母亲和住在敬老院的姨父,也被亲人接来见面了。 表妹带她去看了今晚住的房间,哥哥的女儿外出工作了,房间正好可以让陈姝妹住着。 下午4点整,陈姝妹准时拨通了监狱管教民警的电话,除汇报平安之外,还聊了些家中近况。民警叮嘱她说,按照要求,及时汇报,准时归来。陈姝妹手腕上那个毫不起眼的定位腕带,时刻记录着她的地理位置变化,按照规定陈姝妹只能在事先设定好的区域内活动。 太阳慢慢落向凤山,晚饭前,陈姝妹还是决定去祭拜下姨母。上山的小路,陈姝妹仍十分熟悉,在田埂和林间穿行一阵后,终于望见了姨母的长眠之地。那一刻,似乎压制了几百公里的悲伤,顷刻间爆发。她跪下去,抚住墓碑。在哭声中,陈姝妹断断续续地叙述了她和姨母之间无法割舍的亲情。陈姝妹说,她从小几乎都生活在姨母家,姨母待她胜似亲生女儿。这些年,本该到了尽孝尽善的时候,却因为自己的犯罪,导致两地分离,甚至现在生死两隔。这一刻的陈姝妹,心中盈满了无限的悔恨和遗憾。 亲人们将大山留给了陈姝妹,静静地站在两旁。只有哥哥用镰刀除掉新坟旁的枯草。很久以后,大家才搀扶着陈姝妹离开。下山时,一位亲人叫住陈姝妹说,你看,这里风景多好啊,那是龙山,这是凤山,远处还有楠溪江。夕阳下的村子十分秀丽,陈姝妹觉得以后可以一直待下去。 回到村中的四层小楼,身体不好的母亲和住在敬老院的姨父已经被接来。表妹还带她去看了今晚住的房间。哥哥的女儿外出工作了,房间正好可以让陈姝妹住着。哥哥说,等你今后回家,也就住这里吧;妹妹说,等你以后回家,就去我的超市上班吧。看到努力改过自新的陈姝妹,家人们很快为她规划好了未来的住所与工作,给了她始料未及的温暖。 陈姝妹终于望见了姨母的长眠之地,压制了几百公里的悲伤,顷刻间爆发。 下午4点整,陈姝妹准时拨通了监狱管教民警的电话。 听到亲人去世的消息,陈姝妹和妹妹拥抱在一起。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从杭州到楠溪江畔,陈姝妹经历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入夜前,她还在等待最重要的家庭晚餐。对陈姝妹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一次节日里的聚会。也许,族人们对她的重新审视,以及许多年来,她对家族的歉意,都可以在此完成。陈姝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两天后,陈姝妹就得返回监狱,继续余下的刑期。但这次难得的离监探亲,不仅弥补了面对亲人的遗憾,也许将成为她今后回归家庭,回归社会,乃至人生经历的转折点。她说,亲人的宽容和爱护,让我不断地反省从前的错误,鼓励着我重新走向崭新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