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日报 通讯员 戚鑫儿 记者 钟玮

凌晨3点，寒雨夜里尖利的哭声夹杂着打骂声吵醒了乔司某集体宿舍里几名刚睡下几小时的工人。

一个年轻女人在马路边厉声抽打着赤脚的小男孩......

单亲妈妈凌晨痛打4岁儿子

还一脚踢向民警

3月2日深夜11点多，30岁的王兰（化名）带着4岁儿子从乔司一服装厂下了班，回到集体宿舍。周遭漆黑安静，下着冷雨，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想立马睡去。可孩子又哭闹起来了。

那年，王兰结婚生完孩子不久，就和丈夫离了婚，因为两人长期在外打工，分开久了，日生嫌隙。孩子判给了男方。半年前，王兰从前公婆手里把儿子接过来，留在乔司，就带在身边打工。

已经好好哄过几个小时了，可孩子不听。王兰担心深夜影响别人休息，瞬间想起自己单亲妈妈又打工又带娃的委屈，几近崩溃，索性把孩子拎到一楼，挥手打起来。她下手越重，孩子哭得更响了……

这是乔司街道某工业园区的宿舍楼，有好几家服装厂的员工都住在这里。凌晨3点，打骂声惊扰了其他住民，有人站出来指责：“你要教育么，带回家也好教育的，这么晚了，让不让人休息，几个钟头了！”

很快，也有人报了警。乔司派出所民警金明耀到了现场。四五岁的男孩赤脚站在马路边，淋着雨，妈妈披着外套蹲在一旁，却丝毫没有停止动手的意思，“再给我哭！”

民警上前制止，“你有什么事情好好讲，打孩子解决不了问题。”

“我教育我亲生小孩怎么了？我怎么打是我的事，你们警察管得太宽了，走开！”王兰头也不抬，冷冷冒出这么一句。

民警让王兰带孩子先去派出所冷静一下，把事情好好说清楚，她不愿意。僵持几分钟后，担心孩子安全，民警决定传唤王兰配合调查，谁知她突然一脚踢向了警察。

见王兰情绪失控，民警抱起孩子，随后将王兰也一并带上车。

女警一句话击中妈妈心窝

“你也是了不起的妈妈”

到了派出所，孩子一直“哇哇”哭闹不止。王兰也咆哮起来，丝毫不配合民警调查，“这个小孩子我一个人也管不了。既然带到派出所了，小孩我也不要了，你们拿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民警将母子俩分开安顿，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了。

天亮后，派出所里的“警察爸爸、妈妈”齐上阵，轮流照看孩子。早上醒来，孩子又哭了，大概是饿了，值班民警买来了牛奶、面包。看孩子没穿鞋子，脚受凉容易感冒，民警又去超市买了双鞋子……

好一阵忙活，没一会儿，孩子又闹起来，还尿湿了裤子，女民警缪赵娜有经验，连忙又去买了新裤子和尿不湿，哄着孩子睡觉。或许感受到了大家的关怀，孩子依偎在缪赵娜的怀里，安静了许多。

另一头，王兰在休息室里还是不愿配合民警问话。乔司派出所领导见状，安排了女民警、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陶海萍对她进行心理辅导。

陶海萍走进来，眼前这个30岁的单亲妈妈把头撇在一边，完全不给张正脸，呼吸急促，似乎还是憋着气。

上午陶海萍是接触过王兰的孩子的，这4岁的男孩眼神涣散，说话也存在障碍，当时大家就觉得男孩可能患有疾病。

“其实早上看过你儿子了……”陶海萍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你的确是个不容易的妈妈，也很了不起。要带着娃上班，半夜回家你还考虑到影响别人休息，其实你也是良心很好的人。”

这几句话，大概说到了王兰的心坎里。她抬了下头，定定地看了陶海萍一眼，似乎情绪有些好转，终于慢慢肯开口了…… 

儿子得了自闭症

妈妈一边打工一边带娃

王兰是江西省湖口县人，父亲早逝，母亲很早改了嫁。几年前，王兰跟丈夫结婚生下了儿子。这之后，两人长期各自在外打工，夫妻日渐不睦，没多久婚姻破裂。

当年王兰一心要抚养权，但公婆看重男孩，要得更紧。王兰想想自己的身世、条件知道这孩子是要不过来的。

常年在外谋生，王兰跟前公婆感情愈加疏离，老人紧着孙子，“我当妈的连隔几个月回老家看一次，他们也不情愿，不给我接近。”

两年前，王兰发现儿子眼睛出现眼皮上翻，迟迟不会开口讲话，带到当地医院去看，问出来小孩得了自闭症。

“去年下半年，我到他们家去……小孩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宁可自己辛苦一点，带到身边来。”王兰说着说着，眼里全是泪花，“你们是不知道，他现在人也胖回来好多了。”

王兰把儿子带到了乔司，大半年来，上班时顾不上，就让小孩一个人在服装厂车间边上玩。工友问起，小孩的病不去看看？她笑笑不应，自己心里想，娘儿俩都是命苦的人，今天能够过好就好了。更何况这个病，她还不知道该去哪里看。

“昨天晚上，这么晚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一个月要有好几个晚上哭闹，厂里大家第二天都是8点钟要上班的，你说我怎么办……”王兰抹了抹眼泪。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有难要帮，有错也要罚

了解到王兰过激行为背后的原因，乔司派出所领导当天向乔司街道相关部门反映，为王兰申请了民政补助，街道妇联也表示今后将以“姐妹帮扶”的形式跟这对母子结对，持续给予关心帮助。

有困难，民警会全力帮忙，有违法行为，公安机关同样依法处理。由于王兰在民警处警现场有涉嫌阻碍执行职务的违法行为，经余杭公安南苑派出所调查后，考虑到实际情况，余杭公安分局依法对其违法行为作出警告处罚。

“你自己不管生活怎么样，也绝对不要动手打小孩！你想想看，世界上比你苦的人还有多少？当妈的，也给小孩做个榜样。”

听着民警的责备，王兰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充满敌意，变得心怀感激：“这半年多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从来没有人这么真心帮助我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