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期待在地铁里和我们这座城市的名人能够邂逅。
比如在西湖文化广场上让我邂逅白居易,他下车之后,很惊异地发现四周并不是西湖而是运河,那么他想应该给大运河写一首诗了吧。
在下沙站我邂逅了苏东坡,他是来讲课的,但诗人走出地铁出口后还是迷路了,因为一片大学城,他觉得每个大学长得都很像啊,他觉得西湖里的每一朵荷花也还要多一点个性吧。
还有我在武林广场站遇到了鲁迅先生,他想一坐就坐到故乡绍兴去,要不通到老余杭去看看章太炎先生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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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这些幻灭的脸/ 阴暗黑潮树枝上的几片花瓣。
自从美国诗人庞德写下这两句诗之后,所有的诗人都不敢再写地铁了,包括我,但我在六年前就开始写一本20万字的关于杭州地铁的书,当时我把QQ签名改成了“不在地上,就在地下”,因为诸多采访必须在地下在盾构里完成的。我现在还记得在盾构里采访的两位帅哥,一位穿着工装,一位染过头发,他们都是开盾构机的,当时好像都还没有谈对象,他们说在地下是收不到手机信号的。当时也是我坚持要到地下的盾构机上去采访,虽然噪声极大,作为代价之一,我的皮夹克被划破一道口子,我想大概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我才能去划开这个城市的一道口子。当时我感觉盾构机就像男人的剃须刀,但它对付的不是胡须,而是岩石和泥土。
包括在试车时穿行在未装修的隧道里时,那个感觉是蛮奇怪也蛮欣喜的,我当时不会想到以后将会跟舒淇章子怡等在这里“相遇”,因为诸多的明星大头照是必须要光顾地铁车站的。我想起有一年我在南京搭乘地铁坐到苜蓿园站,文友老克介绍说这是一个“爱情小站”又叫七夕站,且这个名称是他先写出来的,当时我心里是小酸了一下的,我看到那里的壁画全是有关爱情的,这其中有梁祝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我还记得珠江路站又叫糖果车站,因为出来就是一个儿童医院,我虽然早不是儿童了,但看到这个站名还是有一种水果糖般温暖的感觉,并由此对南京产生了另一种好感,同时我也已经在幻想杭州地铁的文艺范了。
我知道地铁最早出现在150多年前的伦敦,当时的伦敦不仅是雾都,还是一座堵城,据说某位律师先生是从一个老鼠洞得到了灵感,也许世界上不是他第一个想到火车可以从地下开,但他后来为此付诸了锲而不舍的行动。而我们北京的地铁最早是出于战备的考虑而兴建的,我记得1983年去北京时,当时用三元钱的公交月票就可以坐地铁了,那时北京只有一条线,好像是从复兴门开到苹果园的,但已足够让我大开眼界了,我当年是坐一站下来,再坐一站下来,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一站一站上去找能吃上米饭的店,所以像我这样的南方人是不可能北漂的,除非我漂在米店写作,像一只老鼠一样。
自从写了杭州地铁之后,一度我也喜欢跟人说杭州地铁的前史,我说杭州在上世纪80年代初已经启动地铁的规划了,但由于各种纠结的原因,或者说杭州的运气实在不太好,总是被“宏观调控”关在门外,所以是起大早赶晚集,然后紧赶不舍挑灯夜战。其中有一个细节是,当年我们的王书记和蔡市长亲自跑去北京到发改委做工作,未果之后,王书记忍不住问蔡市长:你说杭州下一次还有希望吗?
希望一直是在的,我们一直在朝希望努力。前不久在杭州城市工作会议上,杭州已经提出在2022年亚运会之前,要开通十条地铁线,这远远超出了五年前的规划和人们的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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