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泉鱼跃 ◈
“玉泉鱼跃”,梵七七摄
Carp in the Gem Spring
Garp in the Gem Spring Dance for biscuits,
Men in offices dance for gold;
I'll be a fish in the Jade-green water free;
Time enough to be a man when I'm old.
(Gem spring, 12 July 1925, B.M)
鳞鱼为食甘腾跃,
凡人为财愿奔忙。
吾欲化鱼尽逍遥,
老来做人亦不迟。
——马尔智诗,梵七七译
与“花港观鱼”齐名的“玉泉鱼跃”,则完全是另一种情景。
相传南齐时有昙超和尚在此开山,正愁无水源,有神人抚掌,泉水汩汩流出,又名“抚掌泉”,清冽甘美。白居易有 《题玉泉寺》诗赞美玉泉,苏轼“虎移泉眼趋行脚,龙作浪花供抚掌”句,将虎跑泉和玉泉相提并论。
马尔智7月12日的日记:
“当人们坐在桌边,拿出面粉和水混合做成的饼干,掰碎洒到池中,乐滋滋地看着鱼儿争食,在水中争先恐后地跃动。”我想起宋人楹联:“鱼乐人亦乐,泉清心共清。”
今天游人热衷观赏玉泉“青鱼王”,脸盆粗的腰身,张开嘴可以一口吞下馒头,最长的可达1.5米,最重的100斤。这些庞然大物是建国后放养的,每天有人投食,无忧无虑到寿终。
马尔智一定也读到过庄子与惠子游濠梁的对话,所以他说,想变成一条逍遥的鱼,等老了再变回人——我相信他已经如愿以偿了!
◈ 雷峰夕照 ◈
雷峰夕照 梵七七摄
Evening Illumination of Thunder Peak
The wind from the west
Had blown off the tinted petals
From the peach trees
To drop them on the snowy shoulder
Of Thunder Peak.
The curving silver needle
Of the new moon
Embroiders glittering golden beads
Upon the darkening canopy
Of night.
西风一曲桃花舞,
银针天汉绣金珠。
雷峰暮色如冷雪,
南山新月似弯弓。
——吉利兰诗,梵七七译
雷峰塔,杭州二我轩照相馆摄,1911
西湖上有两座塔遥遥相望,南为雷峰塔,北为保俶塔,民谚云:“雷峰如老衲,保俶如美人”。
“雷峰夕照”,以黄昏时山峰古塔的剪影为特色。清初,雷峰塔与白蛇传说联系在一起,成为爱情坚贞的符号,民间盛传塔砖“辟邪”、“宜男”、“利蚕”,都去挖砖石沾沾福气,塔基逐渐松动,而成为东方的“比萨斜塔”。故而乾隆皇帝诗云:“何处高峰无夕照,斜阳此地独标名。钱王遗迹犹堪指,爱是山头塔影斜。”
摇摇欲坠的雷峰塔,给女诗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吉利兰没有先入为主,因而跳脱寻常,不落俗套——诗中的“夕照”并非黄昏的太阳,而是初升的月亮。在骤然吹起的西风中,桃花纷纷扬扬洒落,一弯新月出现在山脊上,洒下如雪的月光,此刻雷峰塔变成了一根亮闪闪的银针,将金珠似的繁星,绣在深蓝色夜幕之上。
9年之后,1924年9月25日,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冲天黄埃,雷峰塔轰然倒塌。马尔智夫妇就没有吉利兰那么幸运了,1925年他们来的时候,西湖上再也没有“老衲”,只剩茕茕孑立的“美人”。
马尔智住在弘道女中一栋外教别墅,每当他站在楼顶眺望,保俶塔就出现在视野里。他在日记中写道:
“(保俶塔)因其残存形状而俗称‘针塔’或‘针尖塔’的保俶塔,始建于公元十世纪……高约100英尺,顶冠青铜塔尖,装饰有许多环和突起。木质的部分全都消失了,大部分孔洞已经被封死,但有不少裂缝显示,人们曾可以从塔身里面,攀登到最高的七层的。塔身上那些窗口并非虚设,而是曾经使用过,周围砖雕图案、叠瓦装饰和陶制外檐清晰可见。”
马尔智借宿的弘道女中旧址,房子可以看到保俶塔
保俶塔。拍摄地:浙江杭州,拍摄时间:1917-1919 270甘博的摄影集.Sidney D. Gamble Photographs.第三辑.共5辑.1908-1932年
保俶塔,梵七七摄
他为保俶塔写了一首诗:
Needle Pagoda
"Heaven above, Hangchow below,"
The ancient says, and they should know.
They left a pagoda standing there,
Like a needle piercing the upper air.
And it joins Hangchow by its magic power,
The moon and the stars and sunsets.
(Hangchow, 25 July 1925,B.M,1925年7月25日于杭州)
才疑苏杭胜碧落,
方知古人不欺吾。
当峰一塔连天地,
钱王遗剑刺苍穹。
借来盘古洪荒力,
明月星斗落金乌。
——马尔智诗,梵七七译
作为一名汉学家,马尔智当然熟谙中国人在山顶建造宝塔的用意。他写道:
“我使用指南针进行测量,发现此塔和已经毁坏的雷峰塔正好构成西湖的南北两极。”
这座细瘦如针的塔,除了镇压妖魔、保佑平安等现实功效,还肩负着连接天地、调和阴阳的“风水”使命,它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将月亮、星辰、落日等一切的美丽,全部召唤到杭州来。他感叹,古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很多年后,他们的女儿出版了一本关于父母的传记,就叫“宝塔梦想家”——这座塔的影子,深深烙进了他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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