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走在西子湖畔,吹拂着湖上八面来风,总能回忆起一两首经典诗句,与脚下的波光难舍难分。
你会在曲院风荷想起杨万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又在早春的苏堤与徐元杰共游:“花开红树乱莺啼,草长平湖白鹭飞。”
抑或与林逋同赏孤山梅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你会想起苏东坡的晴和雨,白居易的昼与夜,直到你的心中充满了温柔。
西湖用湖光、山岚和花香,抚慰受伤的心灵,陪伴甜蜜的爱情。我们今天的故事,讲述100年前两位美国诗人吉利兰、马尔智的杭州蜜月之旅。
他们用英文写诗赞美西湖的风景,留下日记和照片,兼具史料价值与趣味性,一度引起世界性的关注,为我们研究一百年前西湖风貌,提供了另一种全新的视角。
◈ 蜜月之旅 ◈
1915年10月23日,在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正午北街3209号,威诺娜·蒙哥马利与罗伯特·V·吉利兰(Winona Montgomery Gilliland)举行婚礼。婚后,吉利兰夫妇动身前往东方,开始他们的蜜月旅行。
1925年,另一对新婚夫妇也来到西湖度蜜月。新郎叫马尔智,26岁,出生于美国芝加哥,担任过美国密治安大学美术学院讲师、底特律艺术博物馆馆员,是美国东亚艺术史领域的权威之一;新娘是南京汇文书院圣道馆总教习、传教士饶合理的长女饶道立小姐。
马尔智与饶道立
在南京结婚后,马尔智夫妇抵达上海,继续南下,于7月4日来到杭州。他早就读过梁祝“十八相送”、白蛇与许仙“断桥相会”的美好传说,马饶道立则在年幼时随父母来杭州游玩,对这座浪漫的爱情城市充满好感。
马尔智念叨着那些始于宋朝的地名,走在马可波罗走过的青石板路上,浮想联翩。他随身携带打字机、照相机,每到一处就拍下照片,晚上则坐在打字机前记录下所见所闻,将照片、速写和文字夹到那本红色洒金封面的日记本中去。他的文字生动细腻,信息量很大。保俶塔、葛岭、岳坟、虎跑、烟霞三洞、之江大学……
这些熟悉的地名和影像,使我感觉到既亲切又陌生——因为,有一些地名和风物,今天已经消失了。
8月4日,马尔智夫妇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们的“蜜月天堂”,带走了拓片、扇子、油纸伞等旅游纪念品,一本珍贵的日记,和120帧旅行照片,有一帧照片中,妻子坐在他的膝盖上,四目相对,满面含情。
1934年12月13日,马尔智因心脏病突发英年早逝。
1935年4月,美国顶级《诗歌》杂志发行了一个中国专刊,刊登了女诗人吉利兰的一组西湖风景短诗,共计六首,对应西湖十景中的六景。作品完成的时间,正是二十年前,吉利兰蜜月旅行的时候。
1995年,马尔智的女儿茱蒂丝将父亲的私人文件捐赠给了美国国家博物馆史密森学会下属佛利尔艺术馆。
遗憾的是,由于语言和历史诸多原因,大多数中国人并不知道,曾有两对美国新人在西湖边用英语写诗。直到2009年,这本珍贵的日记被浙江大学沈弘工作室翻译成汉语,“相约西湖”文化活动上,《1925·马尔智的杭州蜜月暨西湖百年老照片回顾展》在唐云艺术馆展出,引起杭州观众的热切关注。
读完英文诗和沈弘老师的白话文翻译,我为其中的意境而感动,同时也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不将它们改写成古风诗,让古人与西方人,来一场穿越时空的唱和?
现在,让我们跟随诗歌的指引,穿过时光隧道,来到一百年前的西湖。
◈ 平湖秋月 ◈
平湖秋月 梵七七摄
Pavilion of the Peaceful Lake
No ripple stirs the glassy surface
Of the Peaceful Lake.
The Harvest Moon hangs for one breathless moment,
Like the golden lantern,
From the curving eves of the Ivory Pavilion.
Then slowly she climbs the Hill of Heaven,
Stepping from star to star.
Turning, she reaches her jeweled fingers
Across the quiet water
To weave a silver garment
For my beloved.
千顷湖光琉璃平,
象牙亭外玉兔升。
嫦娥擎灯九万里,
飞入青霄踏星辰。
巧手穿针裁清辉,
为君细结金缕衣。
---吉利兰诗,梵七七译
在南宋文人祝穆《方舆胜览》中,最早列出西湖十景的名单,“平湖秋月”高居榜首。南宋时的“平湖秋月”并没有固定的地点,可棹歌泛舟,全方位多角度赏玩。
到了清代,在唐代望湖亭、即明代龙王祠的位置,由康熙皇帝御笔书匾,才有了今天白堤之西的“平湖秋月”。乾隆皇帝在他爷爷题字处诗兴大发:“春水初生绿似油,新蛾泻影镜光柔。待予重命行秋棹,饱弄金波万里流。”
与“平湖秋月”有关的诗词,大抵着眼于月亮、月光之美,以及赏月的内心感受。然而,吉利兰的诗却有些别出心裁。她先给出了一连串的意象:琉璃湖面,深蓝夜空,秋月宛若金色灯笼,亭阁上象牙似的光泽——写到这里,不过是“一色湖光万顷秋”的老套路,没什么出奇。
紧接着,一个“她”出现了:月亮和女子的形象合二为一。在诗人眼中,月亮就是神话里偷吃了灵药的嫦娥,脚踏星辰缓缓升入苍穹。似乎怕赏月的人觉得冷,她用装饰着珠宝的手指,穿梭在湖面上,用温柔的月光,为“我”的丈夫披上一件银色的衣裳。
杭州二我轩照相馆摄,1911
在吉利兰的印象中,中国女性是温婉体贴的,“月亮仙女织毛衣”的形象,超越了景物本身,深入探讨“景”(月光)与“人”(我的丈夫)之间的亲密关系。即使从未到过杭州的人,读完诗一抬头,望见身上披着明月光,亦有身临其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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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潭印月 ◈
三潭印月和小瀛洲 梵七七摄
Three Pools and the Printed Moon
It is the Time of Growing Corn,
In sibilant whispers
The Spirits of the Corn converse with one another.
Their soft silks rustle
As they speak
Standing besides the Three Pools,they shiver,
Saying,"We have seen a strange thing this night!
We have seen Three moons a-quiver,
Printed on the shimmering satin waters Of the Three Pools."
秋来五谷生,
祇灵聚瑶台。
风动绸有窸,
水静缎无波。
天人语窃窃,
回首颤栗栗。
三潭映三月,
今夜如是异。
---吉利兰诗,梵七七译
宋时有民间传说,三塔处有深潭,水深不可测,常有湖妖出没,因而立三塔镇之。话本《西湖三塔记》说,三塔下分别镇着三个妖精,后来演变成《白蛇传》。
湖妖款款而来,风吹绸衣窸窣作响。吉利兰因为看到奇迹,激动地颤抖着,她借湖妖的口提醒人们:“快看,这是你们家乡不曾见过的奇迹,有三个月亮倒映在水里。”
十年后的7月5日傍晚,马尔智夫妇也去了。他在当天的日记中说:
“船夫带我们划向了三潭印月……落日的余晖已经褪去,阴历五月一轮满月,攀援一片片云彩,冉冉升起在空中。四下寂静无声,小舟悄然划出柳荫后,我们看到一座玲珑石塔,这就是三潭印月的标志。据说,在三潭中有精灵出没,而那些潭水正在月光铺成的金路上绰约生姿……”
7月9日,他又去了:“前面就是那三座小巧玲珑的石塔了。许多年前诗人苏东坡曾在那里竖过类似的宝塔,以镇压那些在深潭中兴风作浪的妖魔。”
苏轼与妖魔令他浮想联翩,于是就有了这首《金色月亮》:
Moon Gold
The Three Pools of the Moon Reflection
Gaught the gold of the fifth month's moon,
Full-rounded , tossed to them.
The spirits knew this,
Those who lurk in goldless depths.
A poet knew this,
Su, who put the stone pagodas there.
We knew this,
We who laughed as gold dripped from our fingers.
Who would not come from half the world away
To catch the gold the fifth month's full moon
Tossed into the Three Moons of the Moon Reflection.
(West Lake, 9 July 1925, B.M)
仲夏月儿圆,
金轮落潭间。
三塔镇螭魅,
魍魉潜深渊。
吾幸与坡仙,
婵娟共千年。
碎金指缝泻,
笑捉水中月。
---马尔智诗,梵七七译
“spirits”一词再度出现,可见当时“三塔镇螭魅”的传说流传甚广。“Su”,苏轼苏东坡,他是三潭印月的缔造者,在民间想象中,多情又可爱的东坡早已成仙。“We”,赏月的自己。
精灵,诗仙,游人,三个“他们见证……”排比句,三种身份迥异的见证者,突破时空约束,因同一个月亮走到了一起,正如唐代张若虚所言:“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吉利兰的《三潭印月》有种神秘气氛,马尔智的《三潭印月》却颇有禅意,他读到过“五百猕猴水中捞月”的佛经故事,也去水里捞月亮,自然一无所获;但是他开心地笑出了声,因为他看到湖水在指缝间闪闪发光。
杭州二我轩照相馆摄,1911
“三潭印月”景观,明月是多重的。明人李孙宸有诗:“夜来吐作三珠弄,不碍寒空一镜收。”其实仔细端详,月亮何止三个?
实际上,三塔并非什么降妖法器,而是监控西湖淤泥的标杆。当年东坡疏浚西湖,建苏堤与三座石塔,三塔内禁植菱角。石塔形如宝瓶,球状塔心中空,凿出五个圆孔,每月望日,人们就在塔心点燃灯烛,孔外蒙覆薄纸。天上一真月、湖上一水月,三塔十五孔“小月”,以及水面上十五枚“小水月”,重重叠叠,共计32个月亮。
有人说:“是三十三个,还有你心中的月亮。”
◈ 花港观鱼 ◈
The lagoon of fish and Flower
Surely
The Gods Been walking
Upon these waters
For all the lotus buds are tipped with crimson,
And the very fish
Are sheathed in gold and silver.
必有神仙踱湖上,
莲蓓染绯鱼镀金。
---吉利兰诗,梵七七译
神仙走过湖面,莲花的花蕾在足下染上绯红,水中的鱼儿如同点上了金银。诗很短,虽然只有一个镜头,依然过目难忘。
花港观鱼的前身,是南宋内侍卢允升的别墅“卢园”,时人以水冽而深、异鱼种集著称。后来卢园荒废,游人改去玉泉赏鱼。宋代王洧诗云:“断汊惟馀旧姓存,倚阑投饵说当年。沙鸥曾见园兴废,近日游人又玉泉。”
杭州二我轩照相馆摄,1911
康熙年间改址重建于苏堤映波、锁澜二桥之间西侧,原先贤祠所在的绿地,建御书碑亭,环以游廊,叠石为山,花径逶迤。乾隆有诗:“花家山下流花港,花著鱼身鱼嘬花;最是春光萃西子,底须秋水悟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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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泉鱼跃 ◈
“玉泉鱼跃”,梵七七摄
Carp in the Gem Spring
Garp in the Gem Spring Dance for biscuits,
Men in offices dance for gold;
I'll be a fish in the Jade-green water free;
Time enough to be a man when I'm old.
(Gem spring, 12 July 1925, B.M)
鳞鱼为食甘腾跃,
凡人为财愿奔忙。
吾欲化鱼尽逍遥,
老来做人亦不迟。
——马尔智诗,梵七七译
与“花港观鱼”齐名的“玉泉鱼跃”,则完全是另一种情景。
相传南齐时有昙超和尚在此开山,正愁无水源,有神人抚掌,泉水汩汩流出,又名“抚掌泉”,清冽甘美。白居易有 《题玉泉寺》诗赞美玉泉,苏轼“虎移泉眼趋行脚,龙作浪花供抚掌”句,将虎跑泉和玉泉相提并论。
马尔智7月12日的日记:
“当人们坐在桌边,拿出面粉和水混合做成的饼干,掰碎洒到池中,乐滋滋地看着鱼儿争食,在水中争先恐后地跃动。”我想起宋人楹联:“鱼乐人亦乐,泉清心共清。”
今天游人热衷观赏玉泉“青鱼王”,脸盆粗的腰身,张开嘴可以一口吞下馒头,最长的可达1.5米,最重的100斤。这些庞然大物是建国后放养的,每天有人投食,无忧无虑到寿终。
马尔智一定也读到过庄子与惠子游濠梁的对话,所以他说,想变成一条逍遥的鱼,等老了再变回人——我相信他已经如愿以偿了!
◈ 雷峰夕照 ◈
雷峰夕照 梵七七摄
Evening Illumination of Thunder Peak
The wind from the west
Had blown off the tinted petals
From the peach trees
To drop them on the snowy shoulder
Of Thunder Peak.
The curving silver needle
Of the new moon
Embroiders glittering golden beads
Upon the darkening canopy
Of night.
西风一曲桃花舞,
银针天汉绣金珠。
雷峰暮色如冷雪,
南山新月似弯弓。
——吉利兰诗,梵七七译
雷峰塔,杭州二我轩照相馆摄,1911
西湖上有两座塔遥遥相望,南为雷峰塔,北为保俶塔,民谚云:“雷峰如老衲,保俶如美人”。
“雷峰夕照”,以黄昏时山峰古塔的剪影为特色。清初,雷峰塔与白蛇传说联系在一起,成为爱情坚贞的符号,民间盛传塔砖“辟邪”、“宜男”、“利蚕”,都去挖砖石沾沾福气,塔基逐渐松动,而成为东方的“比萨斜塔”。故而乾隆皇帝诗云:“何处高峰无夕照,斜阳此地独标名。钱王遗迹犹堪指,爱是山头塔影斜。”
摇摇欲坠的雷峰塔,给女诗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吉利兰没有先入为主,因而跳脱寻常,不落俗套——诗中的“夕照”并非黄昏的太阳,而是初升的月亮。在骤然吹起的西风中,桃花纷纷扬扬洒落,一弯新月出现在山脊上,洒下如雪的月光,此刻雷峰塔变成了一根亮闪闪的银针,将金珠似的繁星,绣在深蓝色夜幕之上。
9年之后,1924年9月25日,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冲天黄埃,雷峰塔轰然倒塌。马尔智夫妇就没有吉利兰那么幸运了,1925年他们来的时候,西湖上再也没有“老衲”,只剩茕茕孑立的“美人”。
马尔智住在弘道女中一栋外教别墅,每当他站在楼顶眺望,保俶塔就出现在视野里。他在日记中写道:
“(保俶塔)因其残存形状而俗称‘针塔’或‘针尖塔’的保俶塔,始建于公元十世纪……高约100英尺,顶冠青铜塔尖,装饰有许多环和突起。木质的部分全都消失了,大部分孔洞已经被封死,但有不少裂缝显示,人们曾可以从塔身里面,攀登到最高的七层的。塔身上那些窗口并非虚设,而是曾经使用过,周围砖雕图案、叠瓦装饰和陶制外檐清晰可见。”
马尔智借宿的弘道女中旧址,房子可以看到保俶塔
保俶塔。拍摄地:浙江杭州,拍摄时间:1917-1919 270甘博的摄影集.Sidney D. Gamble Photographs.第三辑.共5辑.1908-1932年
保俶塔,梵七七摄
他为保俶塔写了一首诗:
Needle Pagoda
"Heaven above, Hangchow below,"
The ancient says, and they should know.
They left a pagoda standing there,
Like a needle piercing the upper air.
And it joins Hangchow by its magic power,
The moon and the stars and sunsets.
(Hangchow, 25 July 1925,B.M,1925年7月25日于杭州)
才疑苏杭胜碧落,
方知古人不欺吾。
当峰一塔连天地,
钱王遗剑刺苍穹。
借来盘古洪荒力,
明月星斗落金乌。
——马尔智诗,梵七七译
作为一名汉学家,马尔智当然熟谙中国人在山顶建造宝塔的用意。他写道:
“我使用指南针进行测量,发现此塔和已经毁坏的雷峰塔正好构成西湖的南北两极。”
这座细瘦如针的塔,除了镇压妖魔、保佑平安等现实功效,还肩负着连接天地、调和阴阳的“风水”使命,它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将月亮、星辰、落日等一切的美丽,全部召唤到杭州来。他感叹,古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很多年后,他们的女儿出版了一本关于父母的传记,就叫“宝塔梦想家”——这座塔的影子,深深烙进了他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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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浪闻莺 ◈
Willow Bay
All day long
The eagles have cried and circled above the Bay. The willows on the shore
Are trembling in consternation ,
Are sighing and weeping ;
For the Queen of Willows has fallen ,
Drowned in the treacherous tide.
Her long hair floats on the green water
Like ribbons of silver. The eagles cry:
“Farewell !”
何处胡鹰唳,
惊散六桥柳。
盘恒不忍去,
声声泣柳后。
红香浮玉臂,
青丝逐水流。
怜卿浩然气,
莺啼送君归。
——吉利兰诗,梵七七译
这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首诗。我承认,在翻译这首诗的时候,有再创作的嫌疑,尤其“红香浮玉臂”一句,原诗中并没有写到凋零的桃花。
杭州二我轩照相馆摄,1911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总是浮现一幅油画:苍白的少女仰面漂浮在水中,眼睛微睁,已经死去。逐波荡漾着的,分不清是水底青荇,凋落的鲜花,还是少女栗色的长发……这幅画是米雷 (Sir John Everett Millais)的《水中的奥菲莉娅》,画中莎士比亚戏剧《哈姆雷特》中的角色。法国诗人兰波的《奥菲利亚》似曾相识:
《水中的奥菲利亚》
“风吻着她的胸襟,像吹开的花朵
长长的面纱被水波轻柔地摇动,
颤抖的杨柳在她肩头啜泣
……
一个鸟巢里传出翅翼的窸窣。”
“柳浪闻莺”本是赏春胜地,吉利兰为何要塑造“东方奥菲利亚”这一悲剧形象?诗中与世长辞的“Queen of Willows”——柳后,到底暗喻着谁?
据沈弘老师推测,“柳后”即是柳如是。
吉利兰也许读到过柳如是的故事,“秦淮八艳”的贞烈才女,投水殉国时比须眉更坚定;丈夫死后更是投缳殉情,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当别人在柳浪闻莺感受生命的喜悦,诗人却独自承受着一种死亡的沉痛。那一声声凄厉的鹰啼,像在哀悼,这世上一切易碎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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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苑风荷 ◈
The winding Hall of Fragrant Breezes
Come with me, my beloved!
We will wander
Down the winding Hall of Fragrant Breezes.
Where the sun thrusts golden spears
Through the dark clouds of great pine-trees.
We will walk softly over the perfumed needles
To the fields of Chrysanthemum,
And there plunge headlong into a pungent rainbow sea of bloom.
感君缠绵意,
执手步花径。
落日镶金线,
斜晖透苍林。
松针铺软绡,
陌上芳菲菊。
醉卧花间笑,
虹霓有清芬。
——吉利兰诗,梵七七译
杭州二我轩照相馆摄,1911。今夕对比,方知西湖的“颜值巅峰”
作为吉利兰西湖组诗中的最后一首,“曲院风荷”充满新婚燕尔的愉悦语调。然而,这首轻松的小诗,却折磨了我好久好久。因为,中国的古诗里,找不出“my beloved”对应的意思!古人也有千百般相思,唯独没有一句“我爱你”。表白有多难?请欣赏越剧《梁祝》“十八相送”。
东方人含蓄,像无言的湖山,以其浑厚的胸怀包容着四海来客。我不再拘泥西方人的直白,爱,从来就不在乎语言,爱,永远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是一次抛砖引玉的尝试,小女子非英语专业、亦未接受过传统格律训练,错漏之处还望大师们不吝赐教。
参考文献:
《迄今被人们所忽视的英语西湖风景诗》,沈弘,《文化艺术研究》2012年4月,第五卷第二期
《天堂城市中一曲柔美动人的抒情乐章——论1925年马尔智的杭州西湖蜜月日记与照片》,沈弘,《文化艺术研究》2009年9月,第二卷第五期
《西湖边的红颜》,孙悦,杭州出版社
《马尔智蜜月日记》,中华书局
图/文作者:梵七七,设计师、旅行摄影师、自媒体写作者,“慢旅”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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