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人引以为豪的中华老字号“都锦生”迎来了自己的百岁生日。从爱国实业家都锦生将中国画与西洋画的表现形式通过织锦工艺体现出来,形成特有的艺术风格,打响民族工业的品牌,到见证了都锦生丝织厂历经坎坷、一步步发展壮大的每一个普通员工,“都锦生”走过的百年历程,镌刻着为都锦生织锦这朵神奇的东方艺术之花倾注了心血的一代代都锦生人的名字。 上世纪九十年代,都锦生丝织厂与整个杭州丝绸行业一样,逐渐感到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生存发展的压力。首先是招工,丝织厂工作岗位不再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了。接着政府又提出了“资源优化”的口号,面对着被兼并的命运,都锦生企业的发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那是1996年3月,作为记者,我赶往都锦生丝织厂采访企业“退二进三”(“二”就是“二产”,工厂的主业;“三”指的是“三产”,商业服务)的做法。厂党委书记骆继昌在向我介绍都锦生的现状时,谈到了虽然企业发展遇到了困难,但前几年陆续招进来的农民合同工,主要是被称为打工妹的女职工,现在都已在生产一线岗位上挑起了大梁。 骆继昌说,过去有的人认为农民合同工流动性大,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才说不定哪一天就走了,但厂党委觉得他们在工厂一天,就要关心培养他们,引导他们成为对企业、对社会有用的人才。骆书记给我看一份企业刚刚出笼的《都锦生周报》。 “走在异乡的我,语音变了,生活习惯变了,但唯有乡情不择地域,驻足在我的心田……”刊发在《都锦生周报》上的这篇散文,作者是一个名叫任益敏的打工妹。当我见到这位文静的有一定文学修养的姑娘时,厂宣传科长徐翀打趣道:“厂里开职代会时,她可是坐主席台的”。任益敏当年是都锦生丝织厂200多个打工妹中的佼佼者,是厂职代会主席团成员,已有4年党龄。任益敏说,“厂里对我们农民合同工的确是很关心的,这种关心包括政治上的、工作上的、生活上的。9年前自己从上虞来杭州打工,绝没有想到能在厂里入党”。 在任益敏和姐妹们的宿舍门口写着一行字:精神富有者之家。一问方知那是任益敏刚到厂里时留下的“杰作”。任益敏的岗位在准备车间,她对前道工序中的并线、打线、卷纬等工作都很熟练,她的岗位被树为“党员示范岗”。工作之余,这位“精神富有者”就把大部分时间泡在读书上。进都锦生后,任益敏自学了高中课程,参加了自学大专文秘专业的课程考试,14门课程已经考出了3门。问她学成后有什么打算,任益敏说工厂现在有困难我们都知道,自己在厂一天,就要做到有一份力出一份力。 厂技术科的设计员方雅敏是富阳来的打工妹,我见到她时,她正在伏案描画“牧牛图”立轴图案。她说,与她一起从车间抽到技术科当设计员的,还有一位叫陈晓蓉的打工妹。说起厂里对农民合同工的关心,小方动情地说,前年家里遭了火灾,房子烧了,厂工会知道后发动募捐,大家在自己也不宽裕的情况下,给她捐了4000多元钱。父母叫她一定要在厂里好好干。我问她业余时间在忙什么,才知面前又是一位“精神富有者”,她自学大专财会专业,已快要毕业了。 前不久,厂领导专门到农民合同工宿舍看望,发现几个新来的打工妹只带来一条棉被,睡在草席上,当即让行政科给她们送去棉胎和床单。骆继昌书记说,企业现在有困难,但有困难更要关心职工生活。企业渡过了难关也不会忘记这些曾经为企业做出过贡献的农民合同工。春节前,龙游来的打工妹张红燕江爱清分别被授予“丝绸行业全国操作能手”和“省丝绸行业操作能手”称号,厂里专门给她们家乡送去了大红喜报。在总机房工作的打工妹刘关凤与我交谈时,说了句颇自信的话:我想“都锦生”会好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26年过去了,“都锦生”那些“精神富有”的打工妹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我想,也许她们中的许多人已经不在“都锦生”工作了,但是“都锦生”教会她们怎么做一个“精神富有”的劳动者,那将是她们一辈子的财富。有点小小的遗憾,当年我的采访没有留下一张照片,但她们留给我的印象永远是朝气蓬勃充满快乐的。希望她们看到这篇关于都锦生的回忆文章,也来谈谈她们后来在“都锦生”的难忘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