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富炒货店起诉两级市场监管局，“还价”两三百元

生意再好，也别“最”了

方林富炒货店生意依然红火。

去年，西溪路上的方林富炒货店因店内广告有“杭州最优秀的炒货店”等字样，被西湖区市场监管局依照新的《广告法》处以20万元行政处罚。

有人说，炒货店小本经营，这样的处罚是不是重了点？也有人觉得，虚假宣传风气太坏，罚得正好。

不管外界怎么看，方林富炒货店对于这个处罚决定是不认可的。最终，店家一纸诉状，将两级市场监管局告上了法院。

昨天，这场杭州人热议的行政处罚案进入开庭审理阶段。

炒货店质疑处罚存在4处不当

实际上，这家以“方林富”作为字号的炒货店，工商登记的店主是方林富的妻子。昨天，方林富以妻子委托代理人的身份，跟代理律师一起出庭。

方林富在起诉中主要提出了4点异议：

第一，市场监管部门认为“最好”“最优”“最香”等用语违法，但并没有指出到底违反了《广告法》中禁用语的哪一种，是使用了国家级字样呢，还是使用了绝对化用语？

第二，处罚适用法律错误。店铺宣传的只是经营场所，不是商品和服务，而《广告法》中相关规定的禁用语是指用在商品和服务上。

第三，西湖区方林富炒货店是个体工商户，不是独立法人，市场监管局不该以个体工商户为处罚对象，而应处罚店铺负责人，也就是方林富的妻子。

第四，市场监管部门没有查明违法广告发布的时间及何时改正和终止，未能准确认定社会危害性情节，没有适用减轻处罚的规定，属于认定事实不清、适用法律不当。

20万元已属最轻处罚

“去年11月5日，我局接群众举报，称方林富炒货店用顶格用语宣传，涉嫌违反《广告法》，经领导批准，11月6日予以立案调查。”第一被告西湖区市场监管局代表答辩说，2名执法人员赶到炒货店，发现确有其事，于是取证。

其中，店铺西侧墙上有“最优秀炒货特色店铺”“方林富，杭州最优秀的炒货店”“杭州市最优炒货店”等字样；展示柜手写板上有“中国最好最有品质，中国最好最优最香”“本店的栗子，不仅是中国最好吃的，也是世界最高端的”等字样。

西湖区市场监管局表示，方林富当时承认这些宣传品是该店制作的，“使用绝对化宣传用语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西湖区市场监管局认为，因《广告法》第九条第三款对相关用语仅为举例，不可能穷尽，所以只要用了类似宣传语，就是违反了法律。

“店招、包装袋上的宣传语，其根本上就是为了提升店铺的知名度、推销自己的产品，符合《广告法》所称的宣传媒介和形式。”答辩代表称，根据《广告法》，使用上述宣传用语的，工商部门可责令经营人停止违法行为，并对其处20万元以上、100万元以下罚款，“我们对方林富炒货店的处罚已经从轻，是最轻的处罚。”

至于处罚对象，西湖区市场监管局表示，个体工商户可作为行政处罚的主体，且处罚决定书上也写明负责人系方林富的妻子，不会引发混淆。

据悉，进行听证后，西湖区市场监管局于今年3月22日作出上述处罚决定。

方林富随后向杭州市市场监管局申请行政复议，8月10日，市局维持原处罚决定、驳回申请。

作为第二被告，杭州市市场监管局昨天主要表达了一个意思：炒货店违反《广告法》是事实，经营者不清楚后果会如此严重也是事实，但不能因为经营者不懂法就免于处罚。

罚个两三百元警告一下？

“店招是调查前三天刚刚做的，手写的广告板当时也才做了一个月左右，包装袋是前一年用剩下来的(当时新《广告法》还没有生效)。市场监管局来过后，广告能清除的就全清除了。再说，这些手写写的标语，一般消费者也就看看，不会真的相信，与媒体播出广告时使用‘最’字的危害性完全不一样啊。”方林富一方代理律师认为，炒货店的违法情节很轻微，依据《行政处罚法》，市场监管部门应该减轻甚至免于处罚。

对于这种说法，西湖区市场监管局并不认同：“要有立功表现，或者违法情节轻微、及时纠正，没有危害后果的，才能减轻或者免于处罚。这起案子里，违法广告只要发布，就已经存在危害后果，比如贬低同行、误导消费。及时纠正指的是在调查之前纠正。停止发布广告只是停止危害，并没有消除危害后果，除非商家接受退换货、发布公告进行纠正，这才叫消除危害后果，炒货店没有这样做。”

法官向方林富询问了炒货价格和日交易额。

“山核桃100元一斤，栗子26元一斤，瓜子20元一斤，都是我自己一斤斤炒出来的！”方林富说。

“顾客人均消费多少？一天交易额有没有1万元？”

“没有！每个人买几十元钱，一天也就四五千元钱而已。”

“按浙江省2016年度人均工资4.8万元算，20万元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近5年收入！如果除掉支出，等于是10年的收入！”方林富的律师称。

法官问原告方，罚多少能接受？

方林富的代理律师说，参照外地案例，罚5000元到1万元。

不料，方林富大声反对：“罚个两三百元警告一下就好了。罚上万元，当初还不如给那些敲竹杠的人算了！法律还怎么惩恶扬善？”

方林富说，被查之前，有人曾找过来说店内广告违法，有给钱私了的意思。方林富认为自己的店是因为拒绝对方敲诈才遭到了举报。“我是踏踏实实诚信做生意的！”

生意挺好，宣传语已经没了

庭审中，双方另一大争议是行政处罚中一些程序性问题，比如被查时炒货店并未授权方林富协助调查、行政复议的时效等。

该案昨天并未当场宣判。

昨天下午，记者探访了方林富炒货店，板栗的香味远远就能闻到。

店里的生意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四五个帮工忙得不可开交，店门口始终保持着10多人的等候队伍，不少客人拎着刚出锅的栗子，转身钻进附近的凯迪拉克、奥迪等豪车，匆匆驾车离去。

涉案的宣传语，确如方林富所言，已经通通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