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知味馆能吃到什么
二毛写过一本有趣的书——《国民吃家》,在《且介亭与上海菜》一文中梳理了鲁迅与杭州菜的缘分。
“知味观杭菜馆是鲁迅在上海期间去得最多的地方,它于1930年开业,原设于芝罘路西藏路口,后迁至福建路南京路口。……拿手菜有西湖醋鱼、东坡肉、叫化鸡、西湖莼菜汤等。”
知味观是不是鲁迅去的最多的地方,这话有点武断,但从《鲁迅日记》里我们知道在1932年7月至1935年10月,他曾五次光顾知味观,包括数次设宴招待朋友。
上海鲁迅纪念馆副研究员施晓燕在《鲁迅在上海的居住与饮食》一书中写道,对于某些隆重的宴请,鲁迅还会事先去店里预订好餐位。1933年秋天,鲁迅就在知味观宴请日本福民医院院长和内山君等好友,以东道主身份点了叫化鸡、西湖莼菜汤等名菜。席间他还向客人介绍了叫花鸡的来历和做法。福民医院就是今天上海市第四人民医院的前身。
有时候鲁迅也会请知味馆的厨师到家里来做菜。1934年3月25日的鲁迅日记中有这样一笔:“夜招知味馆来寓治馔,为伊君夫妇饯行,同席共十人。”伊君就是曾任《大美晚报》的美国记者伊罗生,与鲁迅一起加入了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将一个外国人请到家中吃饭,可见鲁迅与伊君的关系非同一般。
(松茸莲子汤,这是我在杭帮菜博物馆旁边的钱塘人家吃的)
我们也可以想象一下,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飘在上海的浙江籍文人还是相当多的,他们都有机会去知味观吃过叫化鸡、西湖醋鱼、神仙鸭子、虾四件面。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彼时的魔都,宁波馆子的数量与兴盛程度肯定在杭菜馆之上。我不敢说上海人对杭州菜有所排斥,但至少在本帮菜的成长过程中,几乎看不到对杭州菜的借鉴。而宁波里的家常元素,倒长驱直入地渗透到石库门生活的日常。直到今天,炝蟹、醉虾、摇蚶、墨鱼大烤、咸菜大汤黄鱼、黄鱼鲞烧肉、冰糖甲鱼、苔条花生、油氽龙头烤、葱油小娘蟹等等,仍是上海人的最爱。
建国后,一直到改革开放之初,将近半个世纪里,杭州菜在上海只是作为一种风味被有关方面保存着,赚不赚钱也无所谓啦。稍为群众所知的也就两家,一家是福建中路上的知味观,就是鲁迅吃过几次的那家,我曾经看到门口有“知味停车、闻香下马”八个字,但是生意并不咋的。后来搞了个中外合资,摇身一变为海上夜明珠酒楼,小几年后又恢复原名,但已元气大伤。还有一家开在四川北路横浜桥堍,就叫西湖饭店。这两家都是国有企业,一本菜单可以用上几十年。
(热爆熏鱼)
《上海老味道》第三版,卖了十多年,赚了不少读者的眼泪
这本书有一个明确的主题,就是关注上海的老味道。这个老味道,是已经消逝或正在消逝的风味,它们包括经典的上海菜和上海点心。它们体现了一个时代的经济状况,也反映了上海市民所处的文化环境与世俗生态。从草根食物入手,洞悉时代特征,进而表达我们对美好生活的怀念和向往,是我写这本书的出发点。书中的有些文章已经被人抄袭或改写了无数遍,也就是所谓的“洗”。
作者:沈嘉禄,《新民周刊》主笔、上海报业集团高级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作家协会创作委员会主任。他爱好收藏,玩陶瓷与家具,但他更愿意被人当做一位美食家,以一名上海老饕自居。
▼延伸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