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似乎宋代的女性诗(词)创作数量多于历朝历代。掰指一算,就有李清照、唐婉、魏夫人等。她们有大量作品流传后世的。 宋词,在当时称为“曲子”,大人唱、小孩唱;宫廷里唱、民间也唱;市井热闹处唱、阡陌偏僻地也唱,直唱得有“歌舞升平”之轻柔,而绝无“醉里挑剑”之莽勇。在此氛围之下,无人可阻止曲子的传播范围和速度,故其才可入绣户、登香阁、藏深闺,朝夕窥轩窗,依伴娉婷女。淑女才妇,无语孤寂向隅泣,风花雪月独自品。如此一来,不遑多让的女性文人就数不胜数,而且颇为壮观。 纤纤玉手执笔,想必饱蘸柔情,行起文来风格鲜明。此有孙道绚的《清平乐·雪》为证。全词为:“悠悠扬扬,做尽轻模样。夜半宵小窗外响,多在梅间竹上。朱楼向晓帘开,六花片片飞来。无奈熏炉烟雾,腾腾扶上金钗。” “做尽轻模样”,可谓旷世未有。孙夫人笔下的“雪”,夹杂于“冷”甚至“凉”其间,弥漫渲染。她写的“雪”,非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大雪,亦非大西北从戈壁滩刮来的沙砾雪,更不是“大如席”的燕山雪花,而是飘飘柳絮、轻轻梅花。“轻模样”的确是“做尽了”。这雪花,或许是倾注了夫人的某种情绪,不然,它怎么是旋舞着的、飘浮着的、随意着的呢?给人一种极轻极轻的模样和感觉。孤枕难眠者,于万籁俱静中,能侧耳倾听雪花触及窗纸上的轻微响动,但又只是轻轻“触”了一下,又转而迈向竹梅枝头上做窝。黎明即起,卷帘启户,门扉洞开,它又会不经意间悠至屋里转一圈儿,遇熏炉散发的袅袅热气后,款款贴近主人尚未梳洗的发梢上、睡意犹存的脸庞上和戴着的金银珠宝上。总之,其一切动作和行为,归根结底体现到一个“轻”字上,且把它做得淋漓尽致。情附于景,景或许感染了情,轻轻柔柔扑面而来。 眼下正值伏天的末尾,台风时隐时现,“物极必反”下,雪花飞舞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