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的故乡在西亚和北非,宋时传入中国,最初叫“佛豆”,首记于北宋益州(今成都)太守宋祁编撰的《益部方物略记》:“佛豆,丰粒茂苗,豆别一类。秋种夏敛,农不常莳。”虽然还是个小众蔬菜,但盐渍佛豆已成为孩子们爱吃的零嘴,“豆粒甚大而坚,农夫不甚种,唯圃中莳以为利,以盐渍食之,小儿所嗜”。
代替谷物救接青黄 中国在世界上被称为东方丝国,百姓熟稔蚕事,见佛豆“豆荚状如老蚕”,又结豆于春蚕成茧之时,就给它取了个新名字——蚕豆。但“佛豆”之名也一直有人在用, 可能是名字中有一个“佛”字吧,佛豆似乎真的“心生慈悲”,并被“委以重任”。 谷豆作物中,蚕豆和豌豆是最先成熟的,它们成熟时,大小麦还在抽穗开花呢!南宋李易就有“豆角尝新小麦秀”的诗句。可见蚕豆在春荒救饥中的最大优势就是早熟。相较于大豆,蚕豆和豌豆的淀粉含量较高,更适合代替谷物充饥。大豆的优势是蛋白质含量高,更适合点制豆腐。蚕豆和豌豆都比较耐陈,久贮不蛀,但蚕豆产量更高,“蚕豆之利,倍于豌十一。其耐陈则一也”,而且“蝗所不食”,因此,徐光启称其“诚备荒佳种也”。 蚕豆花为蝶形花,紫、白杂呈,白色的翼瓣上有一个大黑斑,谈不上漂亮,但受了蚕豆恩惠的老百姓却很喜欢,说它“花吐宛如蛾”,像蚕蛾,并祈盼逃过汤锅缫丝而得以破茧成蝶,“三生石上如相约,还是花开蚕豆时”。清朝画家邹一桂和钱惟城的花卉草虫图册都有蚕豆花图,乾隆皇帝为之题诗,他说你们不要嫌弃蚕豆花,因为它们本来就不是供人观赏的,它们是来救人的,“应号人间第一花”。蚕豆花开,意味着饥肠有救,这分明就是一朵生命之花呀!“人间第一花”的名号,蚕豆担得起! 山坡瘠地也有花开 在我国,农作物最初都是一年种一季,人口增多后,粮食不够吃,只好把冬闲田也利用起来,种上冬小麦、大麦、油菜、蚕豆、豌豆等秋种夏收的越冬作物。这些作物都在春天开花,故统称“春花作物”。 随着粮油供给的压力越来越大,大田只能优先安排大小麦和油菜等粮油作物,蚕豆被迫退居山坡瘠地、田边地角。好在蚕豆的根系发达,扎得很深,而且有根瘤菌,能把空气中的氮固定到土壤里成为氮肥。因此,蚕豆的生命力很强,点下种子后几乎不用去管它,无论在哪里,它都能恣意地生长,“野田蚕豆乱开花”,眼之所及,皆是生机勃勃。 宋元以来,江南丝棉繁盛,蚕豆还被广泛套种于桑地和棉田,“西浙桑树之下遍环种之。盖凡物树叶遮露则不生,此豆与豌豆,树叶茂时彼已结荚而成”,而且,“地收桑、豆,每四倍于(稻)田”,经济效益明显好于种稻。棉农则在棉田里套种蚕豆,“蚕豆种花田中,冬天不拔花秸,用以拒霜”,留田的棉秸可为蚕豆苗遮蔽霜寒。缺肥的地区,则以蚕豆为绿肥,“余姚亦早种棉,却先种蚕豆,转耕䅖(音为ǎn)覆之”。 蚕豆豌豆都是收获 豌豆和蚕豆一样,也在春蚕结茧时成熟,所以有些地方把豌豆叫成“蚕豆”,而把真正的蚕豆叫成佛豆、罗汉豆。 杨万里有一首题目很长的诗《招陈益之、李兼济二主管小酌,益之指蚕豆,云未有赋者,戏作七言,盖豌豆也,吴人谓之蚕豆》,题目里就讲到吴人把豌豆叫成蚕豆,诗中描写这种豆子“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以“珠”形容,只能是豌豆了,蚕豆是扁扁的不规则的圆角长方形,和“珠”一点不搭界。清人李调元写道,“四月农家蚕豆熟,满篮剥得绿珠归”,也把“绿珠”状的豌豆叫成了“蚕豆”。 现在很多地方仍旧如此,他们用豌豆做的立夏饭,就叫“蚕豆饭”,因为在他们心中,豌豆就是“蚕豆”呀! 宋人似乎很喜欢青梅和蚕豆的搭配,舒岳祥就有“且将蚕豆伴青梅”等诗句,也有古人将蚕豆、樱桃、鲥鱼称为“立夏三鲜”。但因蚕豆“清明见荚,立夏好吃”,立夏饮食中逐渐形成吃蚕豆饭的节俗,这也是农人在大忙前给自己准备的一次能量补充和精神鼓励。立夏后,农人就要进入大忙季节了,“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