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注 | 《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智利]巴勃罗·聂鲁达 著 [智利]路易莎·里维拉 绘 南海出版公司 盛妍 译 2023年9月
《爱情和其他魔鬼》 [哥伦比亚] 加西亚·马尔克斯 著 南海出版公司 陶玉平 译 2023年10月 《平凡的世界》 路遥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21年6月 《数字化孤独:社交媒体时代的亲密关系》 [美]米歇尔·德鲁因 人民文学出版社 周逵 颜冰璇 译 2023年10月 《生命的礼物:关于爱、死亡及存在的意义》 [美] 欧文·D.亚隆 玛丽莲·亚隆 著 机械工业出版社 童慧琦 丁安睿 秦华 译 2023年4月
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因为新的译文、插图、装帧甚至单纯再版去重读一本书,正如我们也会因为新的经历、感悟、年纪或者伴侣而去重读爱情一样。也许,隐隐觉得不再是熟悉的人、久违的事,浓淡轻重各有所喜,酸甜苦辣不尽相同。但其实改变的并非爱情,就像书中所写的内容,说到底也是一如从前,真正发生变化的,是时间,是我们。 整整一百年前,十九岁的巴勃罗·聂鲁达写下“爱是这么短,遗忘却那么长”的诗句,打动了无数读者。在他溘然长逝五十年后,我们在智利艺术家路易莎·里维拉的画笔下,重读了聂鲁达诗歌中百年前的炽热与瑰丽,遗忘与绝望。 在最新出版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中,路易莎·里维拉的插图仿佛用色彩填补了诗句的所有留白。不过,纵使没有这些插画,从聂鲁达的诗歌中读到的画面也始终充盈着“爱过亦失去”的柔美,洁白的山丘,破碎、沉没的厚重的吻,柔润如葡萄的白皙的手,与灵魂无限贴合的鱼样身姿……面对爱情,哪怕奉上二十首浓烈馥郁的诗歌,最终都留有一声叹息——你如杯盏般收留了无尽的温柔,而无尽的遗忘把你打碎如杯盏。 如果说聂鲁达是在用诗歌的浪漫主义为爱情酿酒,加西亚·马尔克斯则喜欢在小说的魔幻现实中不断揭开他所理解的爱情真相。今年再版的《爱情和其他魔鬼》是马尔克斯折桂诺贝尔文学奖后的作品,有着超凡的流畅叙事和文字魅力,轮番登场的人物,他们的选择与停顿成为爱情的注脚,“爱情是一种违背天性的感情,它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带进一种自私的、不健康的依赖关系之中。感情越是强烈,就越是短暂。” 然而,在《生命的礼物:关于爱、死亡及存在的意义》中,欧文·D.亚隆告诉我们:并非所有爱情都需要一个保险期限,如果一定要有,那么他和妻子玛丽莲·亚隆的爱情正是永远。 在书中,作者亚隆引用小说家米兰·昆德拉的名言,直指世人无法面对死亡终局和生命意义的根本原因:“死亡最可怕的不是失去未来,而是失去过去,事实上遗忘本身便是一种不断在生命中上演的死亡形式。”不错,相较于即将失去仍未可知的有限未来,若失去我们曾经拥有的生活记忆乃至身边任何至亲至爱,都更令人痛苦和恐惧。于是,在妻子玛丽莲确诊多发性骨髓瘤后,亚隆不仅长伴她左右,而且与她一起用文字留住和找回记忆中的彼此,共同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这本书也成了欧文对她最好的纪念,更是诸多后来人珍惜所爱、关注生命与直面死亡的一册心灵读本,读来数度落泪。 故而,我也一直不认为爱情有古典和现代之分,那些从前的车马慢邮件远,与当下相比,区别不在时代、不在媒介,而在关系。美国发展心理学家米歇尔·德鲁因在《数字化孤独》中揭开了数字化时代两性及人际关系的真相:社交软件、人工智能及现代医学等提供的便利背后,人非机器,仍然与古老的动物一样,渴望真实的亲密关系。 《数字化孤独》的原书名为《Out of Touch》,这是个颇为有趣的寓意双关,可以强调一种“失联”状态,也能传递出某种对外部世界的主观抗拒或抵触,而这两种恰恰都是在数字化时代比较常见的人际状态: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米歇尔·德鲁因并未简单粗暴地把这类状态直接归咎于技术进步的外部效应,而是更多聚焦于人际关系中不可或缺的亲密感:不只是身体上的触碰,更有情感的交流、思想的交锋以及实际体验上的互动与感受。 有着“人际互动之父”美誉的大卫·布拉德福德五十多年前在斯坦福商学院主讲的“人际互动”作为该院一直以来的招牌课,今年也以《深度关系》一书的形式呈现给中国读者。从阅读和学习角度审视,这本书当然更适合在学生时代或初入职场时遇见,或许会少走不少弯路,但人到中年后再看,也一样有利于回溯和审视过去,提高和改进自己在人际关系中的认知,就像照镜子,或者翻看过去的老照片。 此外,深度关系也不只限于职场或社会,更在家庭之内,两性之间。书中梳理的深度关系有六大特征:充分展现真实的自我;愿意袒露脆弱;相信自我表露的信息不会被用来对付自己;坦诚相待;用建设性的方式解决冲突;愿意为对方的成长与发展付出。 写到这里,电脑屏幕右下方突然跳出一条新闻,演员周海媚离世。为其感慨之时,少年时代的那些影像画面开始慢慢浮现,从最难忘的《义不容情》到许多人心目中最美的周芷若。 《倚天屠龙记》是金庸作品中,我曾读过最多次的小说,这是读初中时,因我考试得了第一名向父母索要的礼物。看到人物情节熟稔于心、回目诗倒背如流后,在学校课间逢人便讲,像说书一般。讲到“四女同舟何所望”,男生们两眼放光;讲到“东西永隔如参商”,女生们怅然若失;讲到“不识张郎是张郎”,所有人意犹未尽…… 学生时代读小说,唯有两次潸然落泪,至今难忘,一是金庸作品《天龙八部》中,乔峰与阿朱塞上之约;二是,《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与田晓霞的两年之约。“塞上牛羊空许约,烛畔鬓云有旧盟。”年少时,曾以为如约而至但斯人已逝之痛,是世间最苦,千古断肠。几十年后重看,都是岁月的忧伤。 重读爱情,也许是重读青春,追忆似水年华,也许只是跟着聂鲁达们一字一句地重读,日复一日地生活,不问东西地追寻: 在这里我爱你 风梳过幽暗的松林 月在流浪的水中闪闪如磷 日子在重复和追逐中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