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欢颜 | 晓芳（植物爱好者，文职人员）

认识油桐比较晚。一次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在晒植物园里一株硕大的油桐，落英缤纷，很是壮丽，当即就想，我要去看这棵树。凭着对植物园地形的熟悉，不多时便找到了，被铺满一地的落花震撼。油桐花清新可人，纯白色花瓣，五片，有红色脉纹从花瓣基部向外辐射到花瓣二分之一的位置，白花瓣镌刻上清晰的红条纹，雅致中添了几分生动。油桐高高站立着，若非落花，都无缘细品花之美。

这里算园子比较偏的位置，并不常有人来，花开花落，恣意自在。树的冠幅有多大，地上落花围成的圆圈就有多大，看着一树繁花一地落花，除了赞叹，只有感动，凋零居然可以如此唯美。植物只是循着本能周而复始地开花结果，而看客宁愿相信这满地落花是为我而来。

油桐通常生于山野，城里并不容易见到。到目前为止，杭州城里我只在植物园见到过。它的花先叶开放或花叶同放，花量巨大，自然落花也惊人。油桐是雌雄同株的植物，单性花，雄花在授粉完成后就会自动整朵掉落，把营养留给雌花结果。自然界就是这样，一切为了繁衍。作家蒋勋写过一篇《桐花祭》，说台湾每年四月会有一个桐花祭，如果四五月份去台湾，会发现高速公路两旁的山上全是白花花的一片，整座山都白了。那场景是何等壮观，我想非亲眼看到是想象不出来的。

油桐是我国的原生树种，与油茶、核桃、乌桕并称中国四大木本油料植物，它的种子可制成桐油。桐油是优良的干性油，具有干燥快、有光泽、耐碱、防水、防腐、防锈、不导电等特性，用它加工制作的油漆涂料，经久耐用。据文献记载，隋唐时期我国已在造船业中广泛使用桐油，用于防水防蛀。而戴望舒在《雨巷》里写过的油纸伞，伞面也是刷了桐油来防水的。老底子农村里家家户户的木制家具都至少刷上三遍桐油，防潮防蛀还环保。现在，把桐油直接拿来刷已经很少见了，更多地是作为重要的工业油料用于制漆、塑料、电器、人造橡胶、人造皮革、油墨等制造业。

另外还有一种和油桐同科同属的木油桐，它的籽榨出的油也被叫作桐油。木油桐比油桐高大，从叶和果上能把它俩区分出来。花倒是长得很相像，据我观察，木油桐的花更素雅些，花瓣喉部的红色没有外溢，而且花期比油桐稍晚一些。植物园里基本是油桐花谢了，木油桐开始开放。

可惜的是，前年冬天，植物园里那棵硕大的油桐被砍掉了，遗下的树桩里头有很大的蛀洞，想来是病入膏肓已经无计可施了。虽然不远处又新栽了油桐，只是，从此再没有四月壮观的桐花可看，每次经过总会感叹。而木油桐，到目前我只在植物园里发现了一棵，而且生长环境也不算优越，挤挤挨挨在一堆树中间，很难找到角度看到树梢头的花枝，每年只有看到落花才知道它开放了。

迄今为止，我还没在野外看到过油桐或者木油桐。上网查了资料，说是淳安千岛湖淳杨线里商乡路段的山坡上有大片的桐花，每年五月花开如雪，仔细看了图片，应该是木油桐。还有福州的鼓山和鼓岭风景区，每年三四月间先是油桐花开，接着便是木油桐开花。心向往之，明年春天，要去追一波油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