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周莉红:给活着的人一个答案 名探档案 周莉红,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大队法医室主任,被聘为浙江省公安厅第七届“浙江省公安机关刑事犯罪侦查专家”。 周莉红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且故事都是真实的,无一例外曲折离奇,暗藏爱恨情仇。 从业24年,见过许许多多超过想象的险恶,却轻易不向人诉说。 她不是小说家,她是个法医。 法医这份工作,不像之前热播的电视剧《法医秦明》里那样夸张,也没有这么潇洒,现实中法医工作,可以用枯燥和重复来形容,这条路不好走,没有捷径,有些人走着走着会对自己失去信心,仅是要不断面对尸体这一条,就让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周莉红是属于很早就想明白自己职业方向,非常清楚自己将来要做什么的那一类人,“读的就是这个专业,转行不就辜负了这么多年的苦学吗?” 看准了方向,然后埋头耕耘,不纠结,不畏惧,不退缩,不急不躁,她面对自己的职业有种特有的帅气,24年如一日。 1994年,她刚参加工作不久就得到一个单独出现场的机会,现场在龙翔桥的一个下水道,死者是一个高度腐烂的流浪汉,第一次在又闷又臭的环境勘查尸体,还是超越了心理预期,年轻的周莉红好几天吃不下饭。 多年前,杭州一家颇有名气的冰柜厂发生命案,住在厂里的厂长和老婆被人用榔头敲打多下致死。 在那个年代,案发区域附近缺乏监控,破案主要靠人力大量的走访排查,但是和这个厂有关联的人实在太多了,排查了很久案件都没有进展。 周莉红做了尸检,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综合现场勘查、血迹分析和尸检情况,分析凶手是个左撇子。 排查范围大大缩小,凶手很快落网,原来是厂里一个左撇子工人,因为赌博输钱,发现厂长屋子里经常存放大量现金,于是动了杀心。 大约十年前,萧山警方接到报警,某化工厂宿舍,一独居大伯死在家中。 警察赶赴现场发现,大伯躺在客厅,房间里、桌椅凳子上都是血迹,屋子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看起来非常像一个命案现场,但家里的财物并没有少,也没有除大伯以外其他人的痕迹。 他杀?自杀?还是意外? 案件侦查到了十字路口。 周莉红解剖尸体后做出判断,不是他杀。 大伯的死因是颅内出血,家里多处有喷射状的血迹和脚印,还有像是滑倒、头部摔在地上的痕迹。 后来的侦查证实了她的判断,原来大伯当时独自一人在家,走路时不慎摔倒,后脑着地,流了不少血,一开始大伯觉得没大碍,从房间走到客厅简单清理后就没在意,但很快,颅内出血的症状加重,他在神志恍惚的状态下,扶靠着桌椅想求救,但为时已晚,倒在血泊中。 好好一个姑娘儿,为什么要当法医? “我们去农村勘查现场,结束工作后,没有村民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只能去村长家里吃饭,还有人觉得我们不吉利,所以我们从来不会在别人家里洗手。”周莉红说。 接触过多少起案子,她也说不上来了,有些人提起法医对待尸体的态度,总是用麻木来形容,她觉得这样说不合适,与其说是麻木,不如说是冷静、正视并尊重尸体是法医的职业道德。 “人已经死了,怎么死的重要吗?” “重要啊。” “是破案需要吗?” “当然是,但……”她想了想,认真地说:“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人需要一个答案。” 周莉红和她带领的法医团队,就是寻找答案的人,因为寻找这个答案,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对生者的告慰。 名探说·我在重案现场 2018年8月的一天晚上,一个中年女子在警察的陪同下走出杭州市滨江区某出租房,闪烁的警灯照在她脸上,泪痕清晰,边上的邻居感慨,夫妻结婚没多久,丈夫就出意外没了。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他就是太贪酒了!”女子眉头紧皱,自言自语。 当天晚上,警方接到女子报警,她说自己晚上下班回家,发现丈夫蒙头睡在床上,叫了他几声也没反应,掀开被子一看,丈夫早已断了气,身体都僵硬了。 最先赶到的民警勘查发现,男子生前喝了不少酒,但没有伤痕,房间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女子说,她丈夫平时喜欢喝酒,前一天晚上,丈夫喝了不少酒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她出门上班,发现丈夫还在床上鼾声大作,等晚上下班回来,丈夫已经死了。 非正常死亡事件,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大队的法医都要到场勘查,这起案件,法医室的带头人,就是我。 在勘查完尸体,看过女子的笔录后,我知道她在撒谎。 民警后来找到女子,她神情悲痛,坚决否认撒谎。但她不知道,法医的存在就是让尸体说话,我们的证据是: 1.女子说她丈夫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但从尸斑判断,在前一天夜里,她丈夫就已经死亡。 2. 尸体眼角有一处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的轻微出血点,存在被勒死窒息的可能。 证据面前,女子终于承认,丈夫是她和情人一起杀死的,先用酒灌醉,然后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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